李星仪本以为太子萧琰也会问她诸如此类问题。
毕竟太子同太子妃关系微妙,而自己又是太子妃的妹妹,按理来说她该是最了解姐姐的人。
若事实真如赵老所说,那么太子同太子妃的邂逅就相当值得玩味了——据初盈说,太子遇刺后重伤,关键是伤了眼睛,不然也不会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宫。若真按赵老的说法,倘若太子妃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家闺秀,并不会什么医术,那么太子是被何人所救的?
若这一切的假设皆成真,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当初照料太子的姑娘并非李玉镜,而是另有其人。太子误打误撞之下将李玉镜认成当初的那位姑娘,便顺理成章地做了太子妃。而太子得知李玉镜并不是那姑娘后,所以二人才有了龃龉?
这样一来,李玉镜为何厌恶她也说得通了——身为嫡亲妹妹,自然是知晓姐姐的老底儿的。倘若直接捅出去,那么太子妃的位置便要换人来做了。
可李星仪依然有些不懂,若太子萧琰真的因娶错了人而与李玉镜不和,今日又为何问她那样的问题?
李星仪只觉得头大。
好在她足够清醒,知道此时身为太子妃的亲妹妹,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就算知道青瓷是当初害了她的那个人,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费尽千辛万苦入京是为了什么?刚入京时几乎就要饿死在街头,幸而忍了下
来,只是一无所获。
如今的她已经触碰到这帝国的最高处,更能便宜行事了。
“…丫头…丫头?”赵老见李星仪想得入神,伸手在她眼前挥挥手。
李星仪回过神来,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必须要站在太子妃这边。
这下轮到赵老奇怪了。
“既然太子妃通晓些医理,想来还是雁迟他们当初看错了人罢。”赵老又道,“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过是你来顺口一问罢了。”
因她表态,太子妃这关算是暂过了。
说是“暂过”,只因为这毕竟是太子夫妇二人之间的事——倘若太子真要追究,想来李玉镜倒是撑不了多久。
一个人哪能代替另一个人一辈子呢?就像如今的她,连她都能被李老夫人救上来,可一日见不到之前那位李二小姐的尸首,她便一日睡得不踏实。
她和赵老对坐没有多久,初盈便在外间报说太子跟前内侍鹤俦求见。
李星仪料想是荻花要来,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鹤俦带着一张笑脸进门,见赵老也在,恭敬朝二人施礼:“二小姐、赵大人安。”
赵老蹙了蹙眉,问:“你来做什么?”
鹤俦半躬着身子答:“太子与太子妃殿下赐了两名侍女,命奴亲自带给二小姐看。”说罢击掌两下,让外头站着的人入内。
门外光影一动,两个穿着白衫蓝裙的侍女走了进来,不等鹤俦提醒,便跪在李星仪面前。
一位年纪大些,看上去倒是颇为稳重,另一人较小,正是荻花。
说是送俩人过来,不过是为了打个幌子——刚处置了一个宫婢,如今又要将另一个送走,若是被有心人察觉,发现两个人都是来自东宫别苑,那么将人选进来的太子妃便脱不了干系。
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人若是谨慎,是连细节处也不能放过的。
李星仪低头看着荻花,见她伏在自己脚下,心中是难言的酸涩滋味——别苑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二人却算得上是关系最好的。此刻昔日故人在向自己叩首,李星仪竟有些不好受。
不受也得受,不习惯也得习惯。世事变幻无常,李星仪一朝险些身死,一朝又飞上枝头,下一刻不知又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不管日后如何,当下如履薄冰,是一刻也放松不得的。
她摆手示意人起来,初盈怕这俩人听不到,道:“让你们起来呢!”
初盈恶声恶气,自然也带了些情绪——皇后赐给李二小姐的人不少,唯她一人得了青眼。眼下又要来两个争宠的,岂不是要给她们三分颜色看看?
宫婢之间的倾轧,李星仪是早就见识了的,自然是见怪不怪。
她不能理会这些,一来荻花是随时可能泄她身份的危险人物,二来站在李二小姐的角度,也定然不会在乎这两个宫婢。
荻花和另一名婢女报了名字,另一人名唤绯烟,是式
乾殿老宫人。
李星仪也放松了些许——既是老宫人,想来也能带带荻花,倒是用不着自己分心了。
“太子殿下说,绯烟从前是伺候过吴修仪的,懂些手语。”鹤俦又道,“二小姐若是能跟她学上几日,日后再回皇后娘娘的话时便能快上许多。”
绯烟再一拜。
吴修仪并非当今天子修仪,而是先帝修仪。吴修仪生有一子,便是当今天子的弟弟——燕王萧纯。绯烟之所以会手语,只因这位殿下幼时经历过一场高热,退热后变成了哑巴。因此吴修仪身边的宫人会手语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再看荻花,已然不同于那一日见她时控制不住地激动仓惶,甚至从头到尾连头都未曾抬起过,除了垂首便是叩首,想来回去后没少被敲打过。
赵老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心病难医,皇后于医理是个门外汉,样子总是要做做的——怀了孩子的人老是瞎想,他来个几趟也算是让皇后安心。
至于问李星仪太子妃的事,他倒没怎么放心上。
见天色不早,赵老告别李星仪后离开。
西阁内只剩了李星仪和三个婢女,其中两位还是初来乍到的。
李星仪同初盈递了个眼色,让她将两人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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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末,宫灯将将燃起之时,李星仪赏了三五道小菜给西阁诸人,又开了一坛酒,允她们小酌两杯。
到底是年轻姑娘,酒量不胜,两杯下去便
嚼着舌头说大话。
初盈拉着绯烟说了不少好话——绯烟是从前伺候过吴修仪的人,吴修仪一死,又进了式乾殿,怎么说也比荻花的地位高一些。
绯烟饮了酒后头晕,不怎么搭理她,初盈便又来扯荻花的袖子,大着舌头问:“新来的…我今日看到了…你…你怎么一直在偷看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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