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爱之人死了，还是为她而死，她承受不住，醉生梦死十来年年，直到有一年宫宴，遇到宣王……”顾凛忍住厌恶。
他永远记得，那年他十二岁，宣王已经二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风流恣意的时候。
淑华长公主见到和自己心爱之人相似的人，无法自拔，就像疯了一样。
“我说宣王恶心，就是因为如此，他明知道自己的容貌，却还故意用这副容貌去……”宣王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过他们也怕唾沫星子，自然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当然，就算如此，也够御史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了。
那时候先帝还在，原本想废了淑华长公主的，但他最终不忍心。
因为淑华长公主救过先帝的性命。
“可是……这都是后面的事情，原先就算淑华长公主心里有人，定远侯也不敢闹着娶平妻吧？”穆知许还是不明白。
对了，定远侯的那位心爱之人，是镇南王的侧妃……
穆知许只觉得一团乱麻。
“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顾凛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淑华长公主婚前失贞。”
这是他后面才查到的。
“她之所以匆忙嫁给定远侯，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后来知事，才怀疑自己的出生。
不过舅舅告诉他，他是顾家的孩子，毋庸置疑。
一个婚前失贞的长公主，被先帝硬塞给手握兵权的侯爷，人家怎能不委屈？
再说人家还是心有所属。
为了补偿，先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成婚两年，才在偶然之下有了我，原本淑华长公主是想打掉的，不过被舅舅阻止了。”顾凛冷笑。
他口中的舅舅，就是先帝。
先帝作为一个君主，心慈手软，耳根子软，算不得明君，但对于顾凛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舅舅。
穆知许紧紧握着顾凛的手，顾凛一直说，她一直听。
直到半夜。
顾凛把心里积压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心里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之感。
两人静静的坐着，许久之后，顾凛再次开口。
“我这个名字，是出生时定远侯取的，连同字。”他的出生，没人期待，没人喜欢。
所以这个名字一开始就被弃之不用。
他在京城，叫做裴谨，是舅舅取的名字。
国姓。
“我遇到你时，就是来永宁府查定远侯遇害的事情。”虽然已经清楚，但他还是想知道细节。
“同时，还是为了找威远将军报仇。”顾凛眯了一下眼睛，“定远侯再如何，他也是我父亲，他死在别人的手中，我不爽。”
少年有些别扭，但说的也是真心话。
虽然他不见得愿意承认定远侯，但也不希望他死在别人手中。
还是在战场上被亲信背叛，这种屈辱的死法。
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你之后启用‘顾凛’这个名字，是放下了过往对吧？”穆知许心疼的看着顾凛。
她的少年何其善良。
“哼，不完全是。”顾凛轻轻哼了一声，“人死如灯灭，我和他计较做什么，他不配为人父，但忠君爱国，爱护将士，一心保卫大燕，从这点看，他值得我敬佩。”
顾家一夜被灭门，他是顾家唯一的香火。
“阿许，我没这么善良，我选择再次用这个名字，承认我是顾家唯一的嫡系，最大的原因……可以袭爵！”定远侯可是世袭的爵位，他不可能放弃。
特别是在遇到阿许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
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勋贵世家互相倾轧。
寒门之人想要出头何其困难，他必须要掌握绝对的权利，来护住阿许，保护阿许在乎的人。
“谨之……”穆知许明白了他眼底的意思，眼眶蓦然酸涩了一下。
这世间，有一个人殚精竭虑的只为她，她何其有幸。
“所以阿许，你别怕，无论在哪里，我一定能护住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宵小之辈全部交给我。”顾凛轻柔的把穆知许额际落下来的碎发撩开。
眉宇闪过旖旎，“你尽管放开手，我永远在你身后。”
“我信你。”穆知许弯着嘴角，笑得潋滟缱绻。
她歪头，靠在顾凛的肩膀，有一个人依靠的感觉好像真的很不错呢。
顾凛身影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柔软。
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儿，心底被柔软填满，暖得一塌糊涂。
他前面十几年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在后面和阿许相遇。
他会永远护她。
月明星稀，次日，顾凛和穆知许都起得比以前晚了一些。
“阿姐，你怎么才起啊？你饿不饿？”穆知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从外面进来。
两位哥哥去书院了，她都练了一会儿武了。
“不饿。”穆知许看着知夏，这小丫头，身高拔高了一节，和同龄人已经有了差距。
“你今天跟着谁练武的？”
“逐风大哥啊。”穆知夏兴致勃勃，“今天逐风大哥教了我新招式，我耍给你看吧阿姐。”
穆知许看了一眼外面进来的逐风，“好，我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去院子。”
她倒要看看，逐风教了什么。
说着话，穆知春和穆知禾也进来了，如今穆知禾也是有内力的。
无论严寒酷暑，两人也没空过一天没练武。
进步显著。
她们都穿着劲装，有几分英姿飒爽。
听说知夏要耍鞭子，两人也来了兴趣。
穆知许和顾凛快速吃了雪盏端进来的八宝粥和鸡蛋饼，然后移步院子。
院子里，穆知夏立在骄阳下，小小的身影板正笔直，她抽出腰间的小鞭子，唰的一下甩了出去。
鞭子在她手里就像是活了一样，舞得虎虎生风。
小姑娘腰肢软，动作难得干净利落，外行人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十分美丽，就像是跳舞一样。
但穆知许等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套鞭发可不简单。
带着狠绝。
不经意间就能取人首级。
穆知许看向旁边笑意盈盈的逐风，眼眸微眯，冷哼了一声。
逐风就是笃定她不会阻止，所以才大胆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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