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常乐突然就松开了她的手,她感觉像是从什么地方掉落下来。
“连那套手术刀你都没带上,这么想把我忘了?”
他语气平平,但分明透着丝凉意。
林圆圆只觉得心口被挤压得厉害,她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突然哑声开口:“我没碰金媛,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没碰过任何女人,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林圆圆心里跳得砰砰的,已经被自己隐藏尘封起来的记忆一点点浮出来。
那晚那个女人的电话,以及网上的那篇报道里那些照片。
“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会醉酒醒来,连夜从女人的床上跑出来,那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你,我第一次因为这种荒唐事感到害怕,我怕万一你知道了这件事该伤心到什么程度,我让所有人都瞒着,不敢告诉你,却不成想,你那晚会打电话过来,是金媛接的,她有意诱你上当。”
林圆圆的大脑像是僵住了,她似乎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意识陷入混乱和隐隐的不安。
她承认一切的开端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电话,那个素昧谋面的女人,远隔重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抑或根本不敢想象她深信不疑的那一切都被推翻了。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生日派对上的那张照片,那要怎么解释?是别人把那个女人推到他身上的吗?他为什么不
能推开?
林圆圆按着以前的性子绝对不会出口问半句,但不知怎的,她的声音挣脱了理智的约束,她拿出手机,从相册的垃圾箱里找出了那张照片,举到他面前,平静地开口:“这个也是假的吗?”
蒋常乐看到那张照片的前几秒都没有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紧接着他瞳孔微缩,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沉,“照片是谁给你的?”
林圆圆低了头,收起手机,声音很轻地回:“我的室友,在学校的群里看到的,那天去参加派对的有我们学校的女生,她发了很多照片,不是故意只拍了你。”
她不想牵连到别人,所以多了一句解释。
蒋常乐脸色很不好看,似是隐隐压着怒意,有几秒钟,他没说话。
林圆圆低着头,转身往卧室外面走。
然而手臂却被一把拽住,她迅速地转身,抬眼,跟他直直地对视,目光里压着暗藏许久的委屈和伤痕。
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他握着她的手松了松,语气再也没了之前的冷静,“我如果说,那是被人恶意抓拍的,你信吗?那人是被推到我身上的,我在那个派对上待了前后没有五分钟。”
林圆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同时有两个声音在争抢着说话,一个说:“相信他吧”,一个说:“你还想让自己战战兢兢,寝食难安吗?”
他上前一步,握着她的肩膀,语气似恢复了些淡定:“从碰上你开始到现在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都是你,林圆圆,分手可以,但是别恨我。”
林圆圆一颗心像是已经抖成了筛子。
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趋利避害,这是人的天性,就像此刻,哪怕心乱如麻,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最大限度的理智,“蒋哥,我从来没恨过你,如果真的有误会,我向你道歉,今天就算是我们正式地道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感觉到他握在她肩头的两只温热的大手很明显攥紧了一下,随后又缓缓松开。
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就会陷入重蹈覆辙的死循环。
这一刻,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也许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是来自于两个人之间的悬殊,或者说来自于她在他们这段感情里的不自信,这种轻而易举就患得患失的处境,让她陷入不断地内耗中,很明显,这种内耗已经反作用于他身上了。
“给我抱一下,最后了。”
他声音淡淡的,却让她浑身血液加速,无法抗拒。
他双臂在她脑后环住,将她整个搂进自己的胸膛里,微微低了低头,在她的头发上浅浅地吻了吻。
林圆圆怎么会感觉不到?那几根头发丝像是过了电一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呆立着不敢动。
久违的怀抱,也是最后一次了。
“还是那句话,不管以后在哪,不管什么时候,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唇瓣擦着她的头发,声音自上而
下传来。
林圆圆竭力抑制住眼角的湿润,牙关紧咬,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强迫自己努力发出声音:“蒋哥,你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
蒋常乐强忍着,终是没忍住,闭上眼又在她的头上亲了亲,某一刻突然就松开了她,开口语气沉沉:“我送你。”
林圆圆从他怀里退回去:“不用了,我约好了车,你喝多了,休息吧。”
饶是心理强大如蒋常乐,此刻也没有做好再一次分别的心里准备,短短十分钟,他没能改变既定的结局。
林圆圆没让他送出门,她从那套房子里出来,一口气就跑下了楼,蒋常乐站在阳台上,快速地点了根烟,他深深吸了一口,氤氲潮湿的目光里,那个瘦削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小区的大门外。
林圆圆坐进出租车许久,像是才透过气来,她目光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逼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情景。
耳边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僵硬了片刻,才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字,她瞬间平静下来,是徐娇打来的。
她才按了接通键,电话里马上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声:“林圆圆,你是不是成心的?”
她怔了一下,出声问:“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你故意想看我出丑吧?看着我被他奚落,你是不是很高兴?你想证明什么?你想证明你们即便分手了,他依然对你念念不忘是吗?你拿我当枪使,把我当
什么?”
林圆圆沉默片刻,她以为蒋常乐和徐娇同时从婚宴上提前离开,她以为他们......
看吧,她差点又误解了他。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啊。”
林圆圆想了想,出声道:“我那会只想有人能把醒酒汤给他送过去,至于这个人是谁,都没关系,我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向你道歉。”
徐娇似乎一下子偃旗息鼓了,悻悻地挂了电话。
林圆圆当晚准时坐上了回临省的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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