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陌沉默，这家事务所不只是他们的心血，更是她和乔司年之间这么多年来最重要的羁绊，因为有它，她才能合情合理地每天守在他身边。
她脑子里飞快地思索，有一瞬划过不祥的预感。
她问：“不敢，只是太突然了，这件事毫无预兆，大家都没做好准备，是您另外有了什么打算还是耿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乔司年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语气平淡道：“是有打算，我准备结婚了。”
像是五雷轰顶，梁陌一瞬僵在那里，随之就是密密麻麻的痛感袭卷全身。
她瞳孔微张，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有震惊、恐慌、心痛......
她的冷静克制几乎跟乔司年一脉相承，但此刻，足足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随即，她扯动唇角，本想努力扯出向上的弧度，可是做不到，“那恭喜了，乔总。”
乔司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随口回：“谢谢，去准备签约。”
梁陌忘了自己是怎么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腿脚麻木，大脑也是麻的，像是走在一场噩梦里。
签约结束，乔司年送走对方律所的合伙人，转头对着梁陌道：“还有事吗，陪我出去一趟。”
梁陌心里一动，她直觉乔司年让她出去应该是私事。
她跟了乔司年这么久，尽管他这次回来，对待她的态度也一如往常，但她还是能隐隐感觉到他的
反常。
精明如她，很多事，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件事没成，豪子跟她说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可乔司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仅没找她，还放心地把事务所大小事务全权交给她。
她便以为事情真的办成了。
她现在才回过神来，不是她太傻了，是自己被感情蒙蔽了，她喜欢他，便潜意识里以为他不会骗她，不会拿对外面的那些阴谋手段来对待她。
已经荒败不堪的心里像是又被狠狠泼了捅冰水，连最后的一丝温度都不剩了。
她面上一怔没回应，乔司年饶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有事？”
梁陌敛神，抬头跟他对视，这一刻，她竟然有种赴死的想法，“没事，我陪您。”
她想看看，她，梁陌，到底在乔司年的心里有没有位置，他对她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她跟着他上了车，她坐在副驾上，乔司年坐在后座，一路上乔司年一言不发，司机好像早就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老老实实地开车。
她如坐针毡，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在车上，乔司年拨了个电话过去，在听到他开口说话的第一秒，梁陌便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他的声线跟平时一样的低沉，语气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她偏偏从那低了几分的音量里听出了那不可多得的温柔。
“醒了？”
“吃饭了没有？”
“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梁陌不是没有听过他给耿悦打电话，
只是这一刻，她心里那种酸涩的滋味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司机把车停下，梁陌抬眼看到面前是乔氏集团的一个废旧工厂，眼前是一个布满尘埃的仓库。
乔司年按了车门，下车，梁陌浑身冰冷，抬起僵硬的腿从副驾驶上下来。
进了仓库的门，她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听她派遣的保镖。
仓库里空气稀薄，鼻腔里迅速涌入尘埃，明明温度只比外面降了几度，可梁陌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慢慢凝滞，头皮渐渐发麻。
“唔......唔......”
仓库一侧传来挣扎的呜咽声。
梁陌猛地扭头看去，不远处的地上有个麻袋，麻袋口紧紧捆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梁陌脸色唰地一变，目光先是转向乔司年，接着转向他身旁的保镖。
另有保镖搬来了三把椅子，乔司年边撩起西装下摆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一边淡淡看着她，“坐。”
梁陌僵硬着身子，她听清楚了麻袋里发出的人声，那声音越来越熟悉。
是豪子。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攥起，指甲掐进肉里，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乔司年，眼神里罕见地露出属于女人的脆弱，她语气低弱带着丝乞求的意味叫他：“乔总。”
这么多年默默的喜欢、仰望、崇拜、眷恋全都在这一声里。
可乔司年眼皮都没抬气来看她，他手里来回摩挲着手机，偶尔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耿悦
的照片。
他很淡的一声：“坐。”
摆明了，他在等人。
十分钟后，车来了，车门打开，耿悦从车里下来，在司机和保镖的带领下，进了仓库。
“来了？”
乔司年起身，迎了两步，拉着耿悦的手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梁陌呼吸静止了几秒后，强迫自己别过头去，目光落向了远处仍在地上蠕动的麻袋。
乔司年淡声：“带过来。”
两个保镖几步过去，把地上的麻袋抬了过来，随后两人松手，“咚”地一声麻袋落地，同时响起放大的呜咽声。
梁陌心里打了个寒颤，她强忍着面不改色，视线紧紧盯着那绑得紧紧的麻袋口。
“松了。”
麻袋被打开的瞬间，满头是血的男人像是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之后蠕动着探出半个身子来。
即便是早有预料，可梁陌看到豪子的那一刻，身体还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
“姐，救我，救我......”
豪子抬了抬头，随即往梁陌脚边爬。
梁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计，她知道乔司年狠，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对豪子一点情面都不留，她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中，可眼下，她得保持冷静。
她视线转到一个保镖身上，面带诧色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
保镖面露难色，沉默着没出声。
乔司年缓缓看过来，看着她，语气轻飘飘地说：“看来你不知道，那这事跟你没关系
，刀子，先把两条腿断了。”
“乔总！”
梁陌声音一急，随后道：“他做了错事，您教训他是应该的，但他叫我一声姐，我没办法坐视不管，我厚着脸皮求您一次，能不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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