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悦几乎小跑着来到他们跟前，马上把乔司年的手臂从梁陌肩膀上抽回来，把他架到自己身上，蹙着眉，随口道：“你们这是跟谁应酬的，怎么喝了这么多？”
乔司年脚下不稳，半个身子搭在耿悦身上，脸上的表情是平日里罕见的松散，他抬了抬眼皮，看到耿悦，唇角肆意地笑了笑，随手就在耿悦白嫩的脸蛋儿上捏了一下，声音懒懒淡淡的，“回家”。
梁陌脸上维持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表情，但眼睛却被乔司年脸上的表情刺痛。
他一向冰冷，就连喝醉了的时候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她何时见过他这幅模样，完全是两个男人。
梁陌的视线里乔司年跟耿悦几乎无缝依偎在一起，他紧紧贴靠在她身上，之前她扶他的时候他很明显跟自己刻意保持了距离。
即便他醉成了这样还保持着十足的分寸感。
梁陌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底，她突然就对着耿悦出声道：“乔总原本不用喝这么多的，他是一人喝了两人份的，把我的也喝了。”
耿悦抬头跟梁陌对视一眼，明白无误地从梁陌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挑衅，她努力勾起唇，淡笑着说：“你们这么卖力，他体恤下属应该的，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再出去应酬就得换个人跟着他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辛苦你送他回来。”
梁陌脸色一白，嘴巴僵住，许是怎么都没料到，耿悦
会轻描淡写地说出换人这样的话。
她定定地望着乔司年，期待着看他会说什么。
其他的事她没什么把握，但在工作方面，她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除非是她自己自动请辞，否则乔司年永远不可能让她卷铺盖走人。
毕竟她跟了他六年，从公司创立之初一路走到现在，陪着他过五关斩六将，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甚至还分给了她小比例的公司股份，每年给她的年终奖和丰厚分红也能看出他对她工作的认可。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之前她遭遇的那件事，乔司年虽然给她报了仇，也给了她一笔补偿款，但他们俩心里都清楚得很，他永远亏欠她。
乔司年虽然平时表现的冷漠、不近人情，但她了解他，他这个人心底里最是恩怨分明。
以她对乔司年的了解，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色令智昏，随随便便把她给“换了”。
梁陌心里有底气，最初的意外过后，面色淡定了许多，她落在乔司年身上的目光移都没移动一下，声调冷冷地道：“我只听乔总的吩咐。”
耿悦停顿了一下，她的直觉没错，女人看情敌向来一看一个准儿，她没看走眼，这个梁陌真的对她抱着完全敌对的态度。
只是她搞不懂，这个梁陌是哪来的底气，敢当着乔司年的面，这么挑衅她，她是不是吃定了乔司年不会开了她啊？
耿悦气不过，箭在
弦上不得不发，她沉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你的意思是我说的话，你完全听不进去呗？他是我男朋友，我心疼自己男朋友出去应酬还要替一个下属挡酒，这种事说出去都上不了台面，你好意思这时候在我面前表现得忠心耿耿，早干嘛去了？”
梁陌像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她连看都不看耿悦一眼，摆明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像是丝毫不理会耿悦的炸毛，仍用一贯的语调对着乔司年道：“乔总，我先回去了。”
耿悦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颓废感，这个梁陌是完全不把她放进眼里。
她下意识搂紧了乔司年的腰，暗示他说句话，这个男人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谁知道乔司年费力地睁了睁眼，只淡淡回了句：“回去吧。”
梁陌这才抬眼看了耿悦一眼，这一眼像极了胜利一方的示威。
耿悦眼皮跳了跳，无法形容当下那种感觉，她站在那里，乔司年也倚在她身上，但她更像是一个外人，她理解不了，也打破不了，乔司年和梁陌之间维持已久的默契。
梁陌先行转身离开，耿悦拖着乔司年，一步一步往电梯里走，晚上的地下停车场凉飕飕的，一如此刻耿悦心底里的温度。
可乔司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耿悦的情绪变化，他一副罕见的慵懒模样倚靠在耿悦身上，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朝着她的耳朵呼气。
四下无人的电梯里，耿悦
耳边又热又痒，身边的男人露出平日里不多见的放肆模样，可耿悦当下的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去想在她出现在乔司年身边之前，是不是出现在电梯里的人就是梁陌。
他们每次应酬结束，是不是都像今天这样，她开车送他回来？再把他送到家里，甚至扶到床上？
乔司年现在的这副模样，她是不是已经见识过无数次？
在梁陌的眼里，说不定觉得是她鸠占鹊巢，抢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耿悦以前不太确定梁陌对她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现在突然全想明白了。
耿悦心里激动，她倒不是怪乔司年，她没生他的气，她相信他也许真的只把梁陌当成一个混淆了性别的得力助手，或者只把她当成跟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她一边扭头，躲开乔司年的有意撩拨，一边沉着脸道：“你为什么要替梁陌挡酒？”
乔司年眼皮都没抬起来，语气不耐烦地说：“她酒精过敏。”
耿悦语气又降下去几分，“那公司里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让她跟着过去？是非她不可吗？”
乔司年懒懒道：“还真是非她不可。”
耿悦心里一瞬沉到谷底，她堵着气地道：“我不喜欢她。能不能让她离开你身边，就算不离开公司，给她调到其他部门也可以。”
乔司年真的喝醉了，他眼皮抬起来都费劲，压根就没看到耿悦脸上的表情，不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么敷衍的话，“别胡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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