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吗？你在外面再有出息有什么用？你爸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了，你非要去什么北城的大医院，到头来，你爸生病，连个单人间你都安排不了。要你当医生有什么用？”
林母气急败坏，不顾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
林圆圆低着头收拾着餐盒垃圾。
林天海看了她一眼，随后缓缓出声道：“住不住单间无所谓，跟年轻时候吃过的苦比起来，这算什么？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儿女飞黄腾达？我们不希望成为你的包袱，不愿意拦着你往高处走，怪只怪我们无能、没本事，要是当初你去了条件好的人家，也不用这么为难。”
林圆圆抬起头看着他父亲，赶忙说道：“爸，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林母：“知道错了就行，你趁早辞职，把你那的东西都搬回来。抓紧时间在咱们这的医院找工作。”
说完，她又突然想起来：“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散了没有？没散就快刀斩乱麻赶紧散了拉倒。”
林圆圆没有出声。
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林圆圆看到他的胸牌上写着：宋洋，主治医师。
宋洋的目光在整个病房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林圆圆身上的时候短暂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向了病床上的林天海。
“17号床，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语气沉稳。
林天海想要费力抬起上半身，被宋洋
伸手制止，“躺着说。”
“还是腰疼，比昨天是轻省了点。”
林母站在一旁出声说：“昨天折腾了一天，做了那么多检查，光药就输了好几袋，今天才轻省了这么一点，宋医生，你开的药，到底对不对症啊？”
话音落下，林圆圆见宋洋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得不抢先一步说话：“昨天辛苦了宋医生，我父亲的肾病已经很多年没犯了，不知道这次病情严重程度如何？我也是医生，您直接跟我交流吧。”
宋洋略带打量地看着林圆圆，眼里划过一丝意外，随口问：“你是17号床的......”
“我是他女儿。”
“你跟我出来说。”
林圆圆跟着宋洋走出病房，两人在病房门口停下，宋洋的目光落在林圆圆脸上，比刚才明显多了一丝温度，“你是哪个科的？”
“妇产科”
“哪家医院？”
“北城人民医院”
宋洋眼神明显一变，北城人民医院的名气和地位，众所周知，几乎是每位医学生的天花板，其中，最赫赫有名的就是它的妇产科。
这家医院每年招的人极其有限，全国排名top3的医学院毕业生才有申请资格。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以貌取人，完全低估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清纯稚嫩的小姑娘。
林圆圆被宋洋盯得有些局促，她出声提醒道：“宋医生，我父亲具体情况怎么样？”
宋洋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收敛了神色，
“你父
亲的情况比较复杂，从症状上判断，已经不是单纯的肾炎，昨天安排给他做了肾穿刺活检病理检查，就是为了进一步明确病理类型，了解肾功能损伤的程度，然后确定最佳治疗方案。”
“护士说结果一时半会拿不到，按照您的经验，初步诊断结果是什么？ 没关系，您不妨直说，我想大致有个心理准备。”
宋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我就直说了，他之前的肾结石手术，并发慢性肾炎，长时间破坏肾脏组织，根据他目前的症状来看，不排除已经造成了肾衰竭的可能性。”
林圆圆听见心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倒塌下来，脸色也控制不住泛白。
宋洋眼里露出一丝不忍，“你先别急，结果还没出来，我给你说的是最坏的可能，也许还没到这个程度。”
林圆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了结果能不能尽快通知我？”
“没问题，先调整好心态，你也是医生，生老病死应该比别人看得更开一点。”
“谢谢你，宋医生。”
“不客气，你叫什么？”
“林圆圆。”
“留个电话，这边有消息，我及时通知你。”
林圆圆想都没想，拿出手机，“你报一下你的号码吧，我给你打过去。”
两人交换完号码，林圆圆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宋医生，还有单间的病房吗？能不能麻烦您帮忙问一下，如果实在没有就算了。”
宋洋爽快地
应下，“我去问问，不一定。”
“先谢谢了。”
“别这么客气，我是见了同行惺惺相惜，而且还是在咱们这个小地方第一次碰到顶流医院的医生，景仰了。”
宋洋看起来就比林圆圆大好几岁，而且已经是主治医生，但他长得比较斯文，脸上戴着轻框眼镜，皮肤也比较白，面容清秀，混淆了年龄感。
林圆圆脸颊微微泛红，赶忙不好意思道：“不敢，我才刚转正不久，应该算晚辈。”
宋洋盯着林圆圆的目光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兴味。
林圆圆又出声道：“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回病房了，您去忙吧。”
宋洋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林圆圆也回了病房。
面对她母亲一再追问，林圆圆也没有当着她父亲的面，把医生跟她讲的那些实话实说。
她只不过含糊地应付了几句，但再次看到病床上明显在忍着疼痛的林天海，想到以后，他很可能会长期忍受尿毒症的折磨，她不得不迫使自己把目光移开。
不管怎样他都是她从小叫到大的父亲，即使从小到大她并未从他身上感受过几分父爱，被他狠狠地打过、骂过的次数可能不计其数，可是，看着他蜷缩在病床上的痛苦模样，她还是会心软。
没过多久，有护士推门进来，对着他们道：“你们跟我去其他病房。”
林母气冲冲地问：“为什么？”
“你们不是想住单间？”
林母诧异地看了眼林圆圆。
林圆圆已经站起来边跟护士道谢，边收拾东西。
林母不明所以地跟着收拾，他们很快跟着护士进了一个单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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