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柯订的航班是早上9点。
陆柯提议他早上去杨桃家里接上她，两人一起去机场，没想到被杨桃拒绝。
陆家司机开着车来到杨桃家楼下的时候，杨桃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杨桃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微阖着眼，昨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想到白天在飞机上可以睡觉，所以她干脆没吃安眠药。
出租车司机开得很快，她低头看了眼时间，7点30分，眼前已经出现了机场的航站大楼。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是耿悦打来的。
电话刚接通，她便听到耿悦急不可耐地问：“你还没上飞机吧？”
杨桃眼皮一跳，马上道：“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她听见耿悦火急火燎的声音， “项黎辰出车祸了，被一辆大货车连车带人撞翻了，乔司年昨夜一夜没回来，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你现在在哪？”
一瞬间，似乎整个车厢内都开始回荡着耿悦的声音，“项黎辰出车祸了、项黎辰出车祸了......”
杨桃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落入了巨大的黑暗，一瞬间全身僵硬。
电话里耿悦在不断地叫她：“桃子，桃子，你能听见吗，你现在在哪？”
像是临近窒息的人，一点点落入深海里，她想张口喊，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丁点声音，连呼吸都在慢慢减弱。
她听得到耿悦还在叫她：
“桃子，你别吓我，你说句话，项黎辰没死，他被送进医院了，就在咱们医院，你别害怕，你在哪，我过去接你去医院。”
杨桃的手死死地抓着前边的椅背，拼尽全力喘过一口气来，挤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他......”
她想问得太多，想马上知道得太多，但是到嘴边，却只能颤抖着发出一个字。
耿悦马上出声安抚：“你别害怕，别害怕，没事，没事，人在医院抢救了，肯定能救回来，你在哪，给我发个定位，我这就去接你。”
杨桃两手攥着手机给耿悦发定位，手指抖得太厉害，手机掉到了座位底下。
她慌慌张张地把手机捡起来，听到耿悦在电话里催促：“你是在机场吗，还是在路上呢？你在车上吗？”
杨桃使劲挣破喉咙发出声音：“车上。”
“出租车？”
杨桃用力地点点头，却忘了耿悦根本看不见。
耿悦：“你让司机接电话。”
杨桃僵硬地把手机递到出租车司机的耳边。
她听见耿悦镇定地对司机吩咐：“掉头往回开，去人民医院。”
电话挂断，杨桃感觉像是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身体里巨大的闷痛几乎要把她压死了，她两手紧紧抓着前边的椅背，整个人像是挂在了悬崖边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地下坠。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话：他出车祸了，被大货车连车带人撞翻了......
她在医
院里，每年见识过大大小小的车祸数不清有多少起，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不用刻意联想，几乎在她听到“车祸”两个字的一瞬间扑面而来。
她紧紧地攥着手机，眼前刚一浮现出他的脸，眼泪已经汹涌而出。
她很想让司机快点开，但是喉咙依然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1个多小时的煎熬之后，出租车终于驶进了医院的大门。
司机把车停在门诊楼前，车子还没挺稳，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杨桃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是怎么一路跑着进了电梯。
她直接跑到急诊。
耿悦看到杨桃的一瞬，马上迎上去扶住她。
杨桃头发全部散乱，脸上白得像是初冬的雪，没有一丝血色，空洞洞的眼神里，充斥的尽是恐慌。
耿悦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杨桃，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在害怕，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耿悦紧紧搂着她往走廊里走。
ICU病房区的走廊里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不断在眼前出现，昊东、乔司年、尹杰、林圆圆，连蒋常乐都在。
杨桃别开脸，不去看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像是再一次向她确认了眼前的事实。
杨桃刚被耿悦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她便站了起来兀自往里走。
耿悦、蒋常乐同时拦住她。
“冷静点，医生说他现在还处于重度昏迷，要等他醒来。”
“重度昏迷”几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铁锤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她太清楚，这几个字
意味着什么。
她的眼，瞬间就红了，她一声不吭地把手挣脱出来，往里走。
她要看他一眼，无论怎么样，她要先看到他。
杨桃的力气大得惊人，蒋常乐又没法贴身拦她，耿悦一个人根本抱不住她。
耿悦一边死命地抱住她，一边喊道：“你就算要进，也不能这样进吧，ICU病房，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去，你疯了？你想不想让他早点醒过来？”
杨桃在一瞬间泄了力，她垂着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往下流。
耿悦抱住她，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低声道：“想哭就哭一哭吧，别憋着。”
心像是已经被粉碎，压扁，那股巨大的闷痛几乎要把杨桃压垮，她死死地攥着双手，身体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巨大的疼痛。
她趴在耿悦的肩头，终于发出沉痛的一声，“啊”。
这一声，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来，掺杂着无助、悔恨、悲怆。
在场的几个人里，男人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林圆圆早已经红了眼，她蹲在杨桃身边小声地安慰着：“杨主任，您别伤心了，项总肯定不会有事。”
蒋常乐别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把她从杨桃身边拉起来，将她搂到一旁。
杨桃身上的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很久。
耿悦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陆柯”来电，耿悦犹豫了下，替杨桃点了拒接。
很快手机微信里也响起
消息提示音，耿悦刚要把屏幕暗灭，一个微信视频邀请发了过来。
耿悦看了眼屏幕，这一次是杨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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