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出声道：“伯母来过了。”
“我知道。”
杨桃深吸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被人重新打捞上了岸。
她重新鼓起勇气，问出一个她从来都不曾问过他的问题：“你介意杨乐吗？”
项黎辰紧紧绷着下颌，他咬着牙，闭了眼。
此刻电话里无声的沉默，代替了任何回答。
杨桃把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贴在耳朵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全身的血液也在一点点回流，连带着身体上的温度，同心脏一起尽数降至冰冷。
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用匕首刺中了动脉，气息都是静止的。
她把电话无声地挂断。
是她太自私了，还是她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杨桃握着手机，久久地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接连两天，项黎辰没有露面，电话和消息，也都没再出现。
杨桃每天都在家里陪着杨乐，给他做饭，陪他玩游戏，陪他打篮球......
日子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只有他们姐弟两个人的时候。
她每天麻木地做着事情，晚上的睡眠靠着两粒安眠药维持着，她脸上不悲不喜，像是看不见心里漏掉的那个大窟窿。
杨桃上班之前的一晚，张姨从老家回来了。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耿悦给她打来的电话，“干嘛呢，这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桃的声音跟往常一样轻淡如水，“在家陪杨乐。”
耿悦嬉笑道：“漏了一人吧
？”
杨桃垂了眼，没作声。
耿悦丝毫没察觉出什么，兴致勃勃地说：“别陪他们了，借你一晚上，圆圆从老家回来了，晚上去她那聚聚，就咱仨。”
晚上7点钟，杨桃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按了林圆圆家的门铃。
耿悦跑来开门，开门的一瞬，她那张兴冲冲的脸登时拉了下来。
“两天不见，你偷着吃减肥药了？”
林圆圆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杨桃的一瞬，也诧异道：“杨主任，您也减肥了？”
杨桃低了头，往门里进，嘴里回应着：“没有”，眼睛却没看她们。
耿悦沉着脸，“你和项黎辰吵架了？”
杨桃没出声即是默认。
耿悦知道杨桃的臭脾气，旁人越问越憋着，把自己憋到心梗，她也不会跟别人发泄、倾诉。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有多强硬似的。
她的脾气是从小养成的。
她知道杨桃小时候带着杨乐没少被一些孩子欺负，她越哭，别人欺负得越狠，那些嘲笑就越猛烈。
后来，她索性受了憋屈，一声都不吭。
耿悦赶忙出声道：“行吧，圆圆你这有酒吗？”
林圆圆从厨房的柜子里，掏出之前蒋常乐带来的两瓶红酒。
耿悦开了酒，给杨桃和自己面前的杯子各倒了一杯，接着问林圆圆，“你能喝吗？”
林圆圆到目前为止只跟蒋常乐喝过一次。
许是此刻压抑的氛围感染了她，她默不作声地把空杯子举到耿悦面前。
耿悦意外地挑了下
眉，声音干脆地说：“好，你俩今晚敞开喝，我少喝点，给你们善后。”
一语落地，杨桃已经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都干了。
耿悦知道她的酒量，赶紧给她满上。
比起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耿悦更希望杨桃能喝多了，至少，能让她把憋在心里的苦往外泄一泄。
林圆圆虽然不知道杨桃和项黎辰到底怎么了，但看到她难受的模样，一边替她心疼，一边联想到自己身上。
蒋常乐已经去国外四天了，她对他的想念一天比一天加深。
距离的拉长，让她控制不住地恐慌，她无来由地害怕，紧张，哪怕他每天晚上都会跟她自动报备一遍当天的行程，她还是觉得他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
甚至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抓住过他。
两瓶酒很快喝光，杨桃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林圆圆听耿悦的吩咐，迟疑着去敲了敲对面保镖的门，从那里借了两瓶白酒过来，53度的。
林圆圆这是第一次见杨桃喝酒，差点吓坏了。
她们喝完红酒的时候，她已经小脸通红，没再敢陪着继续往下喝。
她看着杨桃若无其事地连着喝了两杯白的，耿悦陪了一杯以后，舌头已经捋不直了。
她双眼微眯着看着杨桃，又气又急地道：“你说出来能死啊，说，你们是不是又分手了？”
杨桃也想让自己大醉一场，哪怕第二天头痛欲裂，翻江倒海，至少让短暂的痛感麻痹掉神经。
可她怎么喝都喝不
醉，脑子里清醒地记着两天之前孙怡美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跟项黎辰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两天她翻遍了微信上跟项黎辰所有的聊天记录。
她想在两人曾经的对话里，寻找蛛丝马迹，想看看他是不是曾经透露出对杨乐的介意，是不是被她忽略了。
她翻来找去，什么都没找到。
话音落下，桌上有手机铃声响，准确地说是视频邀请。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有那么一瞬，杨桃眼睛突然放亮。
她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
然而下一秒，林圆圆已经把手机拿了起来。
“蒋哥。”
她喝多了，脸上红扑扑的，声音也比平时多了丝娇柔。
杨桃垂了眼，用力绷住，把突如其来的一大股情绪逼退。
手机那头传来蒋常乐的声音，语气比平时更多了宠溺，“小丫头喝酒了？跟谁喝的？”
他明显看到是她身后的背景是在家里，所以没紧张。
林圆圆把手机摄像头掉转了一下，屏幕里马上出现了耿悦和杨桃的脸。
前者目光迷离，嘴角噙笑，挥着手打招呼：“蒋总好啊。”
后者面无表情，眼神清明，脸色苍白。
蒋常乐神色一敛：“你们怎么喝了这么多？”
林圆圆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大脑还保持了几分清醒，她看着蒋常乐道：“蒋哥，不用担心，我们很安全。”
蒋常乐又好气又好笑地哧道：“你还知道安全第一。”
他随后加了句，“你让她们俩在你那等着，
我打电话通知挨个过去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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