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黎辰见杨桃脸带羞涩，沉默不语的模样激动坏了。
他之前迟迟还没跟她提复婚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敢，即便是她的一点迟疑，对他来说都挺难接受。
没想到今天倒是被项黎舒一语点破。
项黎辰压根儿没把他母亲的阻挠放进眼里，只要杨桃点头，他能马上拉着她去民政局。
心里高兴，项黎辰心胸马上变得开阔起来。
他抬手替她把刮到脸颊上的碎发往耳后掖了掖，语气温和道：“你先去请他们吃饭，我送小舒姐回去，你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杨桃点头，跟项黎舒作了告别，之后带着杨乐回到等候在餐厅大门另一侧的陆柯那边。
项黎辰开车把项黎舒送回酒店，便马不停蹄地回了老宅。
孙怡美正在家里跟几个家族里的长辈打麻将。
项黎辰突然回到家里，孙怡美很是意外。
项黎辰平时一个月回老宅不过两三回，过年在家里算是完整地待了两天，孙怡美已经很知足了。
她理解他，集团里的事物一大堆全都压在项黎辰一个人头上，他怎么能不累？
况且她也知道，他现在跟杨桃谈恋爱，正在兴头上，哪有时间回来看她一个老太婆？
心里想归这么想，但抱怨还是要抱怨，孙怡美从麻将桌上下来，边走边拉着脸，嗔道：“今天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回来干什么？”
项黎辰跟在她母亲身后往小客厅里走，又随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态度比往常要谦恭得多。
他从桌山的果盘里拿了个柑橘一边剥皮，一边垂着眉眼笑着，不答反问：“今天手气不好？输了多少？”
孙怡美终是心软，紧绷的脸瞬间松弛下来，“哼，这两天手气坏得狠。”
项黎辰嘴角一勾，“放开玩，输了都算我的。”
孙怡美瞥眼打量着自己儿子，“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样？特意跑回家里来显摆？”
项黎辰仍低着头仔细地剥着橘子，语气半真半假地说：“你不是一直想当奶奶吗？”
孙怡美脸上一愣，眼珠子瞪大了两倍不止，“杨桃怀孕了？”
这句问话的语气里只有惊没有喜。
项黎辰手里停顿了一下，把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到桌上，抬起眼打量着他母亲的脸色，反问：“你不希望？”
孙怡美略显迟疑地盯着项黎辰，语气恢复平静：“不负责任的事，少做。”
项黎辰脸色立马沉下去，“你不希望她嫁进来，对她有意见，还是对其他人有意见？”
孙怡美目光一抬，声调淡淡地说：“我对她没意见，以前的事都是误会，说到底，我还欠着她一个道歉。但是，她不能带着她那个痴呆弟弟嫁进项家。这件事，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有一句话，不同意。”
她停了一下，又道：“除非她把那个跟她没血缘关系的弟弟送走，一个人嫁进来，我举双手欢迎。”
项黎辰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来，留下一句话
：“看来这件事，我没法征求您的意见。”
他转身就要走。
孙怡美脸色骤然冷下去，“你给我站住！”
她随即站起来，对着项黎辰的背影，肃声斥道：“你是铁了心了？你以为我只是容不下一个痴呆孩子吗？”
项黎辰脚步一停，听到孙怡美接着说：“杨乐的亲生父亲是不是陆长康？”
项黎辰缓缓转过身来，蹙眉看着她母亲，等着她说下去。
孙怡美像是站不稳，她绷着脸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她语气缓了缓，像是很不情愿地再次开口：“我们项家绝不可能替仇家养孩子。杨乐姓杨，可他身上流的是陆家的血。”
项黎辰站在原地，看着她母亲，目光迟疑。
孙怡美艰难出声道：“我一个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能编瞎话骗你不成？只要我还活着，陆家的种就不能进项家的大门。”
项黎辰的疑虑不是因为对他母亲的不信任，而是因为他从来没在任何人的口中听到过项家跟陆家的恩怨。
项氏自项黎辰记事儿起，在整个北城已经是独揽一片天地的存在，几乎没有什么人敢骑到项家头上。
他也从来没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过，项家还有什么没了结的仇恨。
孙怡美缓缓叹了口气，“你父亲生前交代过，这件事到他那里就算了了，他警告过家族里的其他人，谁都不许再提。你执意要娶杨桃进门，我今天不得不把实情告诉你。索性我跟你说清楚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自己也会再去查。”
项黎辰目光一冷，听她母亲继续说下去。
“黎文的死跟陆家难逃干系。”
项黎辰的父亲项庭烨上面有个哥哥，项庭笙，而项黎文是项庭笙唯一的儿子。
项黎文比项黎辰大了接近二十岁，项黎文出车祸意外离世的时候，项黎辰还没出生。
“三十多年前，陆家在北城发展，那时候陆家的实力跟项家不相上下，两家都是做医疗起家的，整个医疗行业的盘子就那么大，一山难容二虎，竞争无处不在，两家几乎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那时候项黎文从国外念书回来，刚进入集团不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急切地想在家族长辈面前证明自己，在一次项目竞标上，他跟陆长康碰上了，双方都咬得很紧，在最后一次去跟客户谈判的路上，黎文出了车祸，他的车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撞翻，他和司机当场去世。”
“货车司机也抢救无效身亡，你父亲和你大伯动用了所有关系搜查证据，始终没找到任何线索，但很显然这场飞来横祸是陆家的手笔。那次竞标被陆家拿下。你父亲兄弟二人在随后几年内把陆氏企业接连吞并，陆氏狼狈逃到国外。”
说到这里，孙怡美看到项黎辰脸上早已青筋突起，目光是深不见底的阴翳，她知道那层阴翳之下，正酝酿着因仇恨而起的杀机。
她声音微颤，试图用平
和的语气化解项黎辰的戾气，“当年的仇，你父亲已经报了。他们兄弟俩把陆氏赶出国之后仍咽不下这口气，本打算让陆长康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们等着陆长康的儿子出生，还没来得及下手，我就怀孕了，这段仇恨随着你的出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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