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律师的职业性质加持，乔司年最擅长的就是隐藏情绪，不在谈话对手面前露出破绽。
简言之就是无悲无喜，总以一副僵尸脸示人。
这种习惯早已贯穿到他的骨子里。
项黎辰差不多能理解耿悦为什么跟乔司年提分手。就这样的男人，皮相再好有什么用？
跟他谈一天恋爱，估计能少活十年。
当然项黎辰自己当初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但是好在他及时悬崖勒马，当然他也是在这方面摔了无数次跟头，吃足了亏的。
不过项黎辰自诩比乔司年强出百倍千倍去。
他至少是有血有肉的，而乔司年呢，他是骨子里的冷血。
只能说乔司年当这么多年的和尚，是有迹可循的。
项黎辰生气，懒得跟他多说半句，直接挂了电话。
乔司年原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想问问杨桃到底有没有去耿悦家。
他从她家里走的时候，她已经烧得面颊通红，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只剩下嘴硬了。
他那会被她一句“分手”气得心跳都不稳了，一气之下，直接从她家里出去。
如果杨桃不去看她，从昨晚到今天，她就是一个人在家里。
乔司年虽然被项黎辰挂了电话，但至少确定了一个事实，连项黎辰都已经知道他和耿悦的事，那杨桃肯定是去看过耿悦了。
说不上有没有松一口气，乔司年心口的淤堵并没有减少几分。
过节过年什么的，平时就不怎么在意这些
，如今他更没什么心思在家里待着。
年初二他就去了公司。
公司里的人年初六才上班，年初一下午他给梁陌打了电话过去，让她约之前国外的客户来北城。
年初二下午，乔司年带着梁陌亲自去机场接上了客户。
杨桃从年三十儿晚上去了耿悦家里，到了年初二早上才被项黎辰接走。
耿悦一开始还在杨桃面前憋着忍着，后来终于可以哭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对着杨桃连哭了一天一宿，眼睛都哭成了肿眼泡。
年初二早上，耿悦母亲给她打电话，叫她中午出去一块吃顿饭，耿悦为了让杨桃放心地走，才当着杨桃的面在电话里答应了她母亲。
耿悦不想被她母亲问东问西，但那对肿眼泡无论怎么用化妆品遮盖都掩盖不住。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戴了口罩，又戴了顶帽子，裹上大衣就出了门。
到了约定的餐厅，进门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不对，包间里有交谈的声音传出来，她站在门口，差点以为她母亲又要搞什么“合家欢”把她另外的那一家子也给带来了。
她都打算转身就走了，一位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伸手就把包间的门打开了。
耿悦都侧身要走了，还是被包间里的人叫住。
“是悦悦吗？”
一个跟她妈差不多年龄的女声。
耿悦硬着头皮回过身去。
这回，她才看清了包间里坐着的三位，分别是她妈，一位陌生阿姨，以及坐在那位阿姨身侧的
一位陌生男性，男的大概跟她年龄差不多。
她只匆匆扫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她不认识的人，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却在冲着她笑。
不是礼貌打招呼的那种笑，而是那种相熟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意味深长的笑。
耿悦脸上的表情是懵逼中还带了丝尴尬。
她此时此刻这副打扮，跟眼前这位不仅长得帅气逼人，还打扮得风度翩翩的男士比起来，不仅仅是相形见绌了，简直让她连门都不想进。
她很烦她妈总是搞些突发事件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她妈提前告诉她，她也没兴致打扮一新，对现在的她来说，能走出家门已经是用尽毕生力气。
她刚退了烧，两三天油水未进，浑身从里到外都写着“自暴自弃”四个大字。
她母亲朝她扫了一眼，眼神里露出很明显的不满，不过许是念在外人在场，把到嘴边要批判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笑着对那位阿姨介绍道：“这就是悦悦，她过年在医院值夜班，硬被我从床上叫起来的。”
“悦悦，这是敏阿姨，妈妈的老同学，刚从国外回来。这位是敏阿姨的儿子，也是你同学，你们应该认识吧。”
这种局面，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她和乔司年也曾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只是那时，乔司年全程冷脸，一副不想忤逆他母亲,被迫出来营业的模样，她那会上赶着没话找话题硬聊，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句。
现在想
来，那时他对她想必是很厌恶的，反正他对她肯定不是一见钟情，她怀疑哪怕是后来两人谈恋爱了，他对她也没怎么真正地心动过吧。
第一眼都没心动的人，以后又怎么会真正地喜欢上呢？
耿悦一直觉得所谓的日久生情不过是感性的一面被理性打败以后的自我妥协。
那不叫爱情，充其量算是感动。
没有爱情维系的恋爱，就跟好看不中用的瓷器一样，禁不起摔打，一摔就碎。
耿悦对着一个陌生人，却又忍不住想起乔司年，站在他的角度，她竟然能部分理解他了。
“你不记得我了”
陌生男人出声说话，但这声音着实独特，独特得让人一秒联想到公鸭子。
男人的嗓音分明是沙哑的，能从他痛苦的表情上看得出来，那嗓子能发出声音已经十分艰难，按理说这种时候，笑出声来着实不太礼貌，但耿悦还是没忍住。
她在家里从年三十儿哭到年初二，许是眼泪实在流尽了，连笑点都变低了。
“不好意思，我嗓子哑了。”
男人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意思，依然用耿悦刚进门时的那种眼神和笑容看着她，只是眼里多了一丝饶有兴趣的打量。
那位阿姨马上笑着解释：“你们别介意，他是累得，前阵子满世界出去巡回路演，一天天地连轴转，刚回家的时候，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刚好一点，我硬逼着他跟他们上头请假，这不，才安心回来
过年。”
耿悦妈妈转头睨了耿悦一眼，示意她收敛些，绷着脸道：“曲豪现在是国外头部证券公司的首席分析师。”
耿悦见这情形，正愁着怎么吹捧两句，还没开口，就听到“公鸭嗓”费力出声：“阿姨，我就是一打工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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