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林圆圆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被子一角，深吸一口气，她脱口而出道：“不知道您女朋友在没在？我想问一下你们明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们来我这里吃饭。”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林圆圆紧张得一度忘了呼吸，一会儿，熟悉的声音慢慢传过来：“明晚恐怕没有时间。”
林圆圆对着空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脏像是从一个高高的跳床上弹跳了几个来回后，猛地坠落到地上。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又重新抬起来，声音尽量如常道：“哦，那没关系，等你们有时间了告诉我。”
蒋常乐抬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敲了根烟出来，放到嘴边点上，声音淡淡道：“嗯，多注意休息。”
林圆圆敏锐得感觉到他的声音很明显地冷下来几分，带着显而易见地疏离和敷衍，她一秒钟都不想再耽搁，马上道：“嗯，谢谢蒋哥，您也是，我挂了，拜拜。”
她来不及等他回应就马上挂了电话。
她有一瞬间的失重感，小时候没有机会去游乐场，她只去过唯一的一次，那次是五年级暑假的里的一个周末，原本她妈妈是带着弟弟去游乐场玩的，谁知道，刚出门就撞上了邻居阿姨一家，他们随口打招呼问要去哪儿，弟弟太兴奋说要去游乐场玩，邻居随口问，“怎么不带你家闺女？你闺女期末考试都考了年级第一了，还让她
天天在家学习啊？你们对儿子女儿的标准还真是不一样啊。”
她妈当时就转身叫她“圆圆，快点，出去玩还这么不积极，就是爱磨蹭。”
因为邻居的一句话，她获得了去游乐场的机会，那是她唯一一次坐摩天轮。因为摩天轮是按包厢而不是按人头收费的，所以她妈妈也让她坐进去了。
她不太记得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感觉了，只记得从最高处降落下来的时候，包厢门打开时的失落和怅然。
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坐了一次摩天轮，现在那个小包厢的门打开了，她该走下来了。
好在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并不那么陌生，从小到大，她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除了唯一她自己能抓得住的学业以外，其他的所有美好的事物，她越是想要，越是可望不可即，
她并没有觉得多么难受，原本就是在意料之内的事，她只是怪自己实在太鲁莽了，回想一下他前后的语气变化，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他那么敏锐的人，有什么看不透的？
她唯一感到难过的不是因为证实他有女朋友这件事而是因为自己的痴心妄想引起了他的厌恶和排斥。
恐怕从这以后，他再也不会想跟她见面了吧。
她突然很气自己，很想骂自己，与此同时，一大股沉甸甸的酸涩在身体里渐渐翻腾而上，她慌慌张张地赶紧压下去。
蒋常乐挂了电话，沉默数秒，接
着给项黎辰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起先被挂断了，过了会，项黎辰把电话打回来。
“什么事？”项黎辰语气里透着一丝烦躁和不满。
蒋常乐没好气地回：“你倒是滋润。”
项黎辰倚靠在床头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摩挲着杨桃的手指：“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蒋常乐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会出事。你们非让我去照顾林圆圆，现在小丫头片子不太对劲了，你让我该怎么办？直接撒手不管了？”
项黎辰把手机按了免提，出声问：“有话直说，她怎么了？”
蒋常乐：“没猜错的话，小丫头片子应该对我动心思了。”
此话一出，项黎辰和杨桃对视一眼，彼此眼神里皆带了丝意外，蒋常乐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太丰富，他既然这么说了，那根本不用怀疑。
项黎辰先开口骂道：“你他妈在一小姑娘面前发什么浪？”
蒋常乐无奈道：“天地良心，我拿她当小妹妹照顾，我妈没给我生个妹妹一直是我们家的一大遗憾，谁知道，我拿她当妹妹，她不拿我当哥。”
杨桃听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她还没见过蒋常乐这么颓丧的时候。
停顿两秒，项黎辰出声：“行了，她的事以后你别管了，少去她面前晃悠，房子她也住进去了，以后的事我找其他人跟她接触。”
蒋常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打算找谁接手？”
项黎辰淡淡道：“谁都不用，桃子出院
以后，我们俩自己去照顾。”
蒋常乐：“就你？这丫头心理很脆弱，你别把她再吓着，桃子还要照顾杨乐，她能顾得过来？”
项黎辰缓缓道：“不用操心，反正没你的事了。”
蒋常乐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行吧”，顿了顿，他又开口：“你让桃子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最后跟她说话语气不太好，没准她这会儿偷偷抹眼泪呢。”
项黎辰：“早干嘛去了？行了，挂了吧。”
电话挂断，杨桃扭过头来看着项黎辰说：“他们接触才不过几天而已，没想到蒋常乐的魅力这么大。”
项黎辰见杨桃脸色并没太大起伏，语气轻松了一些：“他从小到大都这德行。怪我一时大意。”
杨桃：“学医的孩子没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林圆圆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坚强得多。她也要马上步入社会了，受点情感上的小挫折也不全是坏事，而且看得出蒋常乐对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也实属难得。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项黎辰拿过杨桃手机来，替她拨出电话后，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到杨桃的耳朵上，杨桃想伸手自己拿着手机，项黎辰还偏不让。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了，传来跟平时一样清脆的声音：“喂，杨主任。”
杨桃听到这一声，心已经稳稳地放回肚子里，“睡了吗，没把你吵醒吧？”
林圆圆：“还没呢，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杨桃：“我在
这躺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已经分不清早晚，你是不是刚搬过去睡不习惯？我听蒋少说你今天回学校把东西都搬过来了，房子里都收拾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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