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黎辰的话像是给杨桃的心底照进一束强光，同样的话可能别人也说过，但项黎辰身上却像是有一种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
杨桃沉默了一会，项黎辰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说得太重了，心里往上一吊，侧头又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事在人为，努力努力，可能结果就会超出预期。一年前离婚那会，你去了D国，我以为我们俩这辈子可能连见面都不可能了，你看现在，你不是好好地坐在我的身边？”
杨桃思绪还在杨乐身上，谁知道项黎辰话锋转得这么快，她随口说了句：“这两件事有什么可比性？”
一个是先天性的身体缺陷，一个是感情事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被他硬往一块凑。
项黎辰想都没想地回：“都是被判了‘绝症’的不可能事件。”
杨桃心里一动，暗忖他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不可能吗，一年前，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是何等的决绝，她甚至悄悄跟自己发过誓，这辈子和项黎辰形同陌路。
可现在又作何解释呢，简直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我们一起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这么难的事都做到了，杨乐也可以做到。”
他在给她打气，杨桃知好赖，想说谢谢，想到他不喜欢听，他喜欢的她抹不开面子，也不擅长，也怕会让他太得意忘形，思虑了一下，她声音放软：“你晚上想吃什么
？”
她想回家给他做。
项黎辰压根没往这个意思上想，他是没敢这么想，他听出的意思是她饿了，人在饿了的时候才会突然提到吃什么。
“你是不是饿了？做手术做得能量耗尽了？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我们直接过去。”项黎辰说完，脚底使劲一踩，车子瞬间加速了不少。
杨桃终是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把目光从他的侧脸上移了出去。
杨桃和项黎辰二拖一带着杨乐在餐厅的包间里吃饭，杨桃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费心费力，出去吃个饭，一方面小心地叮嘱照看着杨乐，生怕他动作太大，声音太高，搅扰到其他人，另一方面还得催促他好好吃，多吃点，别挑食。
项黎辰说的没错，她就是在用保姆式带娃的方法在带杨乐，从杨乐刚出生没多久，她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照顾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模式。
杨乐自小先天性缺陷，杨桃没办法把他当成正常孩子一样地照顾，所以她早就分不清她这种方式是照顾、怜爱还是无限度宠溺纵容。
但在餐厅了，项黎辰又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在餐桌上，杨乐的表现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跟早上在家吃饭的时候一样，杨乐整顿饭吃下来没有以往的那么多小动作，规规矩矩，不吵不嚷，而且全程自主进食，省心得让杨桃竟然一瞬怀疑，眼前的杨乐是不是换了个人。
三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夜
色已经悄然降临，项黎辰开车送他们回去，车里很安静，杨乐玩了一天，已经有些困倦，杨桃做了一下午的手术也累了，只有项黎辰看上去好像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精神百倍。
他看似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看着前方，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多激动，白天他跟她几乎没有任何独处的机会，他熬了一天，终于等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等到她休班，白天一整天，两个人的时间却全被阴差阳错地错开了。
他脑海里反复盘算着，等回了家，杨乐睡着了，杨桃就终于可以专心陪他了。
想到这里，很多画面和想法开始不受控制地钻到脑海里去，他得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头脑保持清明，身体恢复冷静。
他车子开得很快，不过10分钟就进了小区，视线几乎已经扫到那个熟悉的小阳台了，就在这时，车里突然响起了铃声。
他清楚得听到铃声来在于杨桃的包里，在判断清楚声音来源的那一刻，项黎辰仿佛看到脑海里的东西仿佛被一下子轰然击碎。
杨桃把手机接了起来，下一秒他听见她说：“我进小区了，马上到，你在门口再等一下。”说完，她便把电话挂了。
项黎辰努力保持着面不改色心不跳，转头问：“怎么了？”
杨桃：“耿悦在我家门口等着呢。”
项黎辰神经一跳，依旧保持了几分淡定，问：“她来干什么？”
杨桃扭头看了他一
下，没好气地回：“她白天平白受了乔司年的气，估计忍了一下午，实在忍不住了，想找我聊聊吧。”
项黎辰神经突突地连续跳起来，开口再也没法保持淡定：“她受乔司年的气，不应该去找乔司年吗，来找你替她把气出了？”
杨桃很想说耿悦是女人好么，女人怎么可能跟男人一样直来直去，不爽了就直接找人干一架？
她没法跟他解释，只说：“我没法替她出气，但至少可以陪她一起骂一骂让她发泄发泄，依她的暴脾气，这口气窝在心里，能让她窝出病来。”
项黎辰心想，她只管耿悦会生气窝出病来，有没有想过，他一直熬着忍着，也会憋出病来？
可这些话心里想想就算了，他可不敢说，说了保不齐会被扣上什么帽子，风险太大。
他语重心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俩之间的事，别人掺和进去，反而不好。依我说，你打电话叫她现在回去，等明天找个时间，让他们俩再碰次头，当面把话说开了。”
杨桃：“我太了解她了，这事等不到明天，今晚不让她好好发泄发泄，她这一宿都没法睡觉。”
项黎辰一瞬间有股冲动想把乔司年一个电话叫过来，赶紧把人给拉走。
他还在考虑这事的可行性，便听到杨桃又说：“其实俩人真面对面了，我猜她肯定半个字都骂不出来。她找我无非就是想被安慰一下。”
项黎辰这一刻，恨
极了乔司年，他干得蠢事，到头来连累到了他头上。
这笔账，他跟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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