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黎辰把手抽回，拿起手机，包间里的其他人自觉地安静下来，这种时候打电话来，除非是急事。
电话接通，只听到一个女声大喊：“黎辰！黎辰！”是那种急切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呼救声。
所有人都听到了，听不清楚也能猜得到，项黎辰身边就没有几个这么叫他名字的女人。杨桃现在都不这么叫他，能这么叫他名字的除了项黎辰母亲，也就只有林宛怡了。
而这个声音分明是年轻的。
项黎辰没回应，但目光接着转到了杨桃的脸上。
她的脸色跟之前无异，疏淡得像是根本没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紧接着电话里换了一个男声：“你女朋友说要去给你过生日，从哪找了个这么嫩的啊？没别的意思，过来聚聚，给你过个生日。”
“祁天越。”项黎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电话里的男声道：“别紧张，看你都领着见家长了，想必是准的了，兄弟们对你的女人好奇而已。你不来，我们也不会对她怎样，不过是替你验验是不是真的嫩。”
项黎辰直截了当问道：“在哪？”
电话里的人报了个地址，电话随之挂断。
杨桃看到前一秒还一身醉意的项黎辰瞬间周身胀满戾气，隔着这么近，她都能感觉他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瞬间被冰霜覆盖。
他脸上本已松弛下来的线条早已绷紧，眼眸里的温柔也悉数散尽。
蒋常乐他们在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脸
上神色也早已收敛，蒋常乐沉声道：“你在这，我去吧。”
项黎辰片刻犹豫都没有，对着他道：“把杨桃送回家。”
说完，他没再停留，包间的灯还没开，只有微弱的烛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似乎头都没扭一下直接抬脚走出包间的门，随后身影消失。
包间的灯接着被人打开，三层高的蛋糕还立在包间里，这个蛋糕是杨桃在来餐厅的路上，用手机定的。
蒋常乐他们互相以为是对方准备的，所以谁也没特意询问。
项黎辰也没问，其实不过也就是个蛋糕而已，但杨桃觉得如果他知道是她给他买的，估计应该会开心一下。
现在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包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杨桃觉得这会再不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起来，拿上包，对着其他三人道：“今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谢谢蒋少的招待了。”
蒋常乐旋即起身，淡笑道：“走，我送你。”
杨桃没推辞，过分推辞显得跟赌气似的，跟着蒋常乐往外走。
一走一出，很多其他包厢的人路过，很多还是刚才进包厢敬过她酒的，这会再见到她，仍是一口一个“嫂子”地打招呼，但这会这个称呼听进耳朵里却凭生出一丝讽刺的意味，杨桃没说什么，蒋常乐骂道：献一晚上殷勤了还没够？
进了蒋常乐的车里，杨桃给他报了个地址，还加了句“麻烦了”。
她语气客气，面色也没
什么变化，可蒋常乐这种人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打过交道，女人身上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他也感受得到。
更何况，项黎辰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急着去救另一个女人，这种危机关头，对男人来说不可能不去救人，更何况他和林宛怡之间还曾经有那么深的一段情谊。
可他就这么去了，杨桃心里免不了会膈应。吃醋吧，显得气量小，不吃醋，不可能，哪个女人都做不到。
蒋常乐一惯爱怜香惜玉，他忍不住出声道：“祁天越跟黎辰是死对头，两人结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估计收集了错误情报，绑了林宛怡。祁天越那人就是个下三滥，手段脏是圈里出了名的，今天这事事发突然，黎辰过去也是想一次性解决了，省得留下后患。”
蒋常乐在替项黎辰解释，但杨桃只觉得他纯属多此一举。
她有什么看不开的呢？那头是因为他出了车祸，在床上躺了九年青梅竹马的初恋，性命攸关，他怎么可能不去救呢，她总不会因为他突然离开去救人就生气了，只是今晚的事，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哪怕林宛怡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但她在项黎辰的生活里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烙印。
项黎辰这个人对身边的兄弟亲戚都是重情重义的，只有别人借他的光，他不会亏欠别人。
但从林宛怡出车祸的那天起，他这辈子已经亏欠了她，哪怕不再继续
爱她，他在内心深处也会始终给她留一个无法取代的位置。
杨桃记得那天在她办公室，他曾冲动地说他以后再也不见她了，杨桃记得他重复了两遍，那会她就没信，现在就更不信了。
相比项黎辰和林宛怡之间那些闪着光年少岁月，她和项黎辰之间那微不足道又一厢情愿的两年，简直黯淡到可以忽略不提。
他嘴里口口声声的爱，或许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有多单薄。
杨桃好像经过今晚突然看清楚很多东西，这两天，她的脑袋一直处在混沌状态，现在却是格外的清醒。
她朝着蒋常乐淡笑道：“想多了，今天是他生日，大家叫我一声‘嫂子’，我觉得没必要矫情到当众掰扯地清清楚楚，但我跟项黎辰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去干什么都不用经过我这，更何况情况紧急，他是去救人。”
怎么说呢，杨桃回得轻轻松松，真得听不出一丝一毫生气的意思，但她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生分和冷淡，还不如真的生气，发顿脾气。
蒋常乐知道杨桃就不是撒泼耍赖发脾气的那种女人，她是心里有事也都压着，面上不愠不恼，冷静地让别人无从开口。
典型的水泼不进，钢筋混凝土做的内里。
蒋常乐碰上杨桃这种女人，空有一身的招数也没法使。
暗自替项黎辰叹了口气，这才刚见到点曙光，好么，一夜打回解放前了。
车里安静，杨桃听到铃声，
是科里打来的求助电话，有产妇大出血，值班医生应付不来了，让她赶紧去一趟。
蒋常乐二话没说，听杨桃指挥，直接杨桃送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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