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黎辰垂了眼皮，用空着的那只手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下一秒，放大了十倍不止的低沉男声在杨桃耳边毫无防备地响起。
跟杨桃一齐目瞪口呆的还有店里此时此刻七八桌不止的客人，以及店里的老板、服务员。
准确地说不止整个店里，店门口也很快聚集了三五成群路过的人。
杨桃背对着门口，即便如此，杨桃也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项黎辰是正对着门口，正对着店里剩下那些食客的。
只是他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到坐在他面前的人。
店老板率先叫了声“好”，陆续有人叫好，有人甚至还用筷子敲着酒瓶子打起拍子。
杨桃活了这么久，那么多难的时候都咬牙过来了，但平生第一次想到了轻生。
手还被他紧紧地握着，杨桃很想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就多了句嘴，陪他一起耍酒疯。
两人才喝了两瓶不到，项黎辰的眼底清明的很，一点都不是喝多的样子。
杨桃这一刻真的理解了他说的“今天高兴”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岂止是高兴，简直是得意忘形，找不着北了。
一曲完毕，杨桃已经可以用闲着的那只手淡定地撸串了，他伸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周围听众似乎还意犹未尽，陆续有人喊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杨桃心里一提，还真把他当成当街献唱的了？还再来一
首？
项黎辰转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他们无声地示意了一下，扭回头一饮而尽。
叫嚷声停止，音响里的音乐继续。
原本他坐在店里，就是引人瞩目的存在，又闹了这么一出，那些之前就瞄着他的目光更直白大胆了。
杨桃听到背后那桌有人在小声感叹着：“我靠，太帅了吧，受不了了，腿都软了。”
“再帅也是别人的了，瞧他那只手”
杨桃这才意识到，手还在被他握着，被温热包裹的感觉太久了，从最开始过电般的陌生异样到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触感，不过是几首歌的时间。
趁他不备，她把手抽回来。
项黎辰手上一空，待要再去抓她的手，她已经把手藏到了桌子底下。
项黎辰心里也是奇怪，和她的身体亲密接触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可以说，他连她身上哪个地方长了几颗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握她一下手，都能让他暗地里激动半天。
追根究底，以前他从来没好好握过她的手，甚至也从来没有牵过。
他抱过她，亲过她，也深深地进入过她，但记忆却模糊得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有今天上午在车里的那个吻，他记得格外清晰，整个下午，那一幕已经在他脑子里重演了不知多少遍。
此刻，她人就坐在对面，和他只隔着一张窄窄的桌子，像是看得到，吃不着，连手都握不到。
哪怕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不要再让她误会，弄巧成拙，可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住。
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项黎辰觉得今晚意志力格外脆弱，他只能别开眼不看她，低头一杯一杯地喝酒，想用冰凉的液体灌进身体里，把那股燥热压下去。
杨桃看他不吃东西，只喝酒，很快三四瓶啤酒都见了底。
她把服务员喊过来道：“这些都凉了，麻烦帮我们拿去加热一下。”
年轻的女服务员一口应下，还趁机偷瞄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项黎辰。
服务员走后，项黎辰突然开口：“她当着你的面偷看我。”
杨桃呛道：“不是你自己爱出风头？”
项黎辰想都没想地回：“不是你让的？这么喜欢听beyond？”
杨桃不想跟他再掰扯这些，生怕他再唱上瘾，真把这里当KTV呢，强自转变话题：“褚家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你不要再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
项黎辰眉毛都没挑一下：“褚长清已经被纪委通报了，他不禁查，背地里搞了大把见不得人的交易，把他拉下马是替天行道，褚振封已经让人去追了，他下午坐飞机逃到了M国。”
他稍微顿了顿，又说道：“尹伊已经让人控制起来了，用了点办法，她交代了，褚振东是她联系的，计划也是她出的。”
项黎辰原本不想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里，提这些渣滓，但杨桃既然问了，他就给她说清楚，免得她担心。
杨桃听到
尹伊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下午在医院的时候，没看到她，护士说她突然身体不舒服要回家，还让护士帮她请个病假。
她原本想找个地方，亲手教育她，没想到项黎辰先抓了她。
杨桃想起那个录音里尹伊的一番说辞，开口道：“她跟我不是这么说的。”
项黎辰挑眉问：“她怎么说？”
杨桃拿出手机，把亲手录下来的那段录音播放了出来。
录音放完，杨桃没在项黎辰脸上看出任何波澜，却看出他眼里露出一抹喜色，她心里马上大呼不妙。
果然，下一秒，她听到他连环发问：“为什么找她录音？留证据？怕褚家报警，找人告我？”
杨桃努力保持着面不改色，收起手机，面色淡然道：“为我自己。我怕我教训了她，引起你们的不快。就是想让大家知道知道这个女人该打。”
项黎辰身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轻声吐出两个字：“狡辩。”
杨桃被他看得心里虚，可面上还在硬撑着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项黎辰直接看笑了，他信她个鬼，她才不是给自己留后手的人，准确地说，她才不在乎他们几个怎么想她，上次在蒋常乐生日宴，她打了尹伊，一句话都不解释，张口就是她该打，她根本不在乎把他们的关系搞僵。
她留着录音的唯一原因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为了保护他。
想到这里，项黎辰险些喜不自持，
她对他太好了。
他眉眼一松弛，杨桃瞬间又生出一丝警惕来，只听到他说：“想暗搓搓保护我？你把心放进肚子里，都还没追到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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