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哎呀我大姨夫是市委的，他们跟褚家住一个市委家属楼，昨晚去了很多人，听说是纪检组的，例行调查。他老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半夜里在家一阵嚎哭。”
“妈呀，可不得哭，儿子被打进icu，老公被带走，这谁能受得了。”
“叫我说蛇鼠一窝，一家子，罪有应得。”
“话别乱说。”
杨桃从前台走过，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关上，小护士们吓得花容失色，面面相觑，“你说褚振东刚跟杨主任谈恋爱，就出了这档子事，杨主任什么想法？”
一个说：“会不会跟杨主任有关？”
另一个立马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这种话能乱说，别说了别说了，干活干活。”
杨桃进了办公室坐下，护士长王婷敲门进来，王婷比杨桃年纪要大十岁，但两人差不多同一时间进的科里。
王婷自觉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杨桃的神色，一脸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昨天夜班你也没来，是不是出事了，脸色这么差？”
杨桃还没出声，王婷又自言自语道：“褚振东昨天早上被人打成血葫芦，现在还在ICU躺着没醒过来，全院都在议论这事，虽然听说褚家一直没报警但这事这么传下去，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杨桃听出王婷言语之间对她的担心，问道：“他们都怎么议论
的？”
王婷：“说什么的都有，都是骂他的，说他活该他遭天谴，不过很多人明里暗里提到你，前一阵他来院里大张旗鼓地宣称你答应跟他谈恋爱了，院里很多人都知道，这才多久就出了事，很难不联想到你，有人还背地里传是你找人打的他，竟然还夸你，我就怕这种传言多了，给你惹祸上身。褚家人背后根深蒂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杨桃暗中盘算着王婷这番话，她说得并无道理，褚家是没有报警，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褚长清如果真的昨夜被带走，褚家人被逼走投无路，很可能会选择鱼死网破。
如果褚振东醒来，一口咬定项黎辰恶意伤人，在铁定的法律面前，恐怕是让人无处喊冤。
她想起之前刷到过的那条新闻：【强奸未遂逍遥法外，见义勇为或将被判7年】。
有时候法律并不代表正义，反倒充当了坏人的保护伞。
杨桃的神经是绷紧的，脑子却在飞快地旋转，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对王婷说道：“你带话出去，就说褚振东刚刚醒过来了。”
王婷不明就里，杨桃解释道：“咱们科里有内鬼，和褚振东串通一气。前天晚上在咖啡机里下了药，昨天早上是我打的褚振东。我现在要把内鬼抓出来，作证。”
王婷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只剩下机械地点头。
王婷把话传到了护士站，半个小时
不到，整个科里的人都知道褚振东好死不死地醒过来了。
尹伊今天很早就来医院上班了。
昨天中午她给褚振东打了三遍电话，三个电话中间间隔半小时，但全是无人接通。
挂掉第三个电话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按事先的约定给她发杨桃的裸照，显而易见，计划败了。
但凡事情顺利，依褚振东的性格早恨不得宣扬得人尽皆知了，连电话都没人接，她不知道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件事几乎万无一失，到底会在哪个环节出问题。
他们找人跟踪了杨桃那么久，她进进出出就她自己，难道褚振东一个人还搞不定她？难道她那天晚上没有喝咖啡？
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如果她在出租车上没有出现药效反应，就暂停计划，不会节外生枝。
她后来实在忍不住，打了车去那个酒店，酒店竟然关门了。
她问了酒店外面停车场的大爷，大爷压着声地告诉她，里面出事了，说是120来了，他们从酒店里面抬着个担架出来，上面躺着个男的，那人浑身是血，就剩一口气了。
尹伊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像是亲眼看到那幕血淋淋的画面，又像是看到那些血已经溅到了她的身上。
她急匆匆地离开那个酒店回到家里，无数次在心里祈祷，褚振东直接死了算了。
她庆幸自己足够小心，在跟褚振
东打电话的时候用了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把那个手机找出来，把里面的电话卡拿出来折断直接扔进了马桶。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安下心来，只要褚振东一死，便没有人能找到她。
她不敢给任何医院里的人打电话，问褚振东的状况如何，无数次想象被人半夜找上门来，她在巨大的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足足比平时的上班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
电梯里，她听到了小护士的议论，褚振东被抢救过来，送进ICU了，但据说苏醒的可能不大，很可能是植物人了。
那一刻，她悄悄扶着电梯的墙壁才堪堪站稳脚跟，绷了一天一宿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一半。
进了科室，她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褚振东，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也跟着骂他，骂他罪有应得，该遭天谴。
她远远地看着杨桃进了办公室，她面色除了些许的苍白之外，整个人从头到脚完好如初，就连神色都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药是林宛盈从国外专门寄过来的，据她说这种药足以让尼姑还俗。药性发作起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得了。
尹伊实在是想不通昨天在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到了酒店，那证明药效已经在杨桃身体里发作，褚振东到底是被谁打的？
是谁下手那么狠？
她还没想明白这些，就听到又有人传褚振东醒过来了。
她听着卫生间里的两人互
相嘀咕：“听说刚醒过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口说话。”
另一个说：“这时候醒了，开口说话还不是时间问题，植物人估计是不可能了，弄个半身不遂也行。”
俩人随便打趣着走出卫生间，可尹伊却全身血液凝滞，手脚刹时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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