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年和蒋常乐两人皆是仰面坐在沙发上，没人说话，饭吃了一半，餐桌上的六道菜还没怎么动，只是此刻早已经凉透了。
跑车开进院子里很快熄了火，只是许久，不见有人进门。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起身，走出别墅的门。
黑色的布加迪停在院子的正中央，透过前窗玻璃，他们看到，项黎辰闭着眼倚靠在驾驶席上，唇上夹着一根已经燃烧殆尽的烟蒂。
蒋常乐骂了一声：“操，一个个脑子抽了，谈什么不好，谈恋爱，把自己都快玩进去了。”
说完，他一个大步迈下台阶，去拉项黎辰的车门。
没等他伸手，车门“倏”地从里面打开，项黎辰从车里下了车，径直进了别墅的门。
整个别墅还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项黎辰想起早上，杨桃坐在床上，眼底带着一丝戏谑地问他是不是喝不了中药，他当时怎么回的？
他嘲讽她脑子笨，被人莫名其妙下了药都不知道。
她满脸倔强，每个毛孔都写着不服，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生动又可爱，她当场接受数独挑战，他怕她累坏了脑子，跟她说改天的。
他清楚记得她脸上划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和不甘。
此刻，他在想，为什么当时不陪她玩两把。
或许，他陪着她玩起来就忘了时间，不会让耿悦乔司年他们来，他也不会听到她亲口说出“最好下辈子都不要遇到他”，他就不会接电话，不会离开她出去。
那样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走？
项黎辰站在别墅客厅的中央，看到远处餐厅的桌上摆得工工整整的几道菜，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天晚上。
杨桃和他大吵之后，自己回房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去，留下他和一桌子菜。
那时他只觉得心里像是一下子搬空了，空得他发慌，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一年后的现在他终于懂了，此时此刻的这种感觉叫做失去。
乔司年和蒋常乐从后面进来，蒋常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大中午的放着家里的人不管，跑出去跟个女的见面，到底是什么女人，比杨桃还重要？你想玩，也可以，没像你这样的玩法，你这属于玩火自焚。”
乔司年淡淡道：“没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情深不寿的道理，不如算了。”
项黎辰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她怎么知道？”
他说话说半截，但另外两人也知道他想问的是杨桃怎么会知道他跟女的见面。
乔司年：“不知道是谁给她手机上发了你和那个女人坐在餐厅的照片，不止一张，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们俩都没认出来。”
蒋常乐身子往前一探，满脸写着好奇：“不会是你近期在国外新认识的，这是追到国内来了？”
项黎辰沉着脸道：“林宛怡。”
“什么？”
乔司年和蒋常乐先后出声。
乔司年：“林宛盈乔装的？”
蒋常乐：
“肯定是她，我就知道之前放她走，太大意，肯定还得整点幺蛾子出来，这不就来了，挑这么个点回来横插一脚，还真让她插进来了。”
项黎辰刚听到电话里那个声音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凉，那个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诈，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要么是冲着他，要么是冲着杨桃。
他带着满腔的怒意去了，可到了餐厅门口，看到林宛怡第一眼起，他突然就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没有人可以冒充她，就连她的胞胎妹妹都不可能，她就是她，哪怕她在那坐着一动不动，他也能认得出。
时隔九年，时间在她身上像是按了暂停键。她一丝一毫都没变，还是18岁那年的样子。连身上穿得裙子，都那么熟悉。
项黎辰沉默半晌才开口：“没有人可以装成她。九年前那场车祸，她没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
“真他妈活见鬼了？”蒋常乐一脸的震惊。
乔司年也是怔怔地盯了项黎辰半晌，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蒋常乐问。
项黎辰没有出声，只是转身上了楼。
......
杨桃吃了两粒安眠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耿悦在厨房做饭，听到门铃响起，她跑过去开门，门口是个快递小哥。
耿悦一边念叨着这两天没买东西，一边打开了快递袋子，里面是三包中药。
杨桃坐在沙发上，
扭头看着耿悦手里的东西，眼神晃了一下，随口道：“扔了吧，已经好了。”
耿悦看到药包下面的字条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医生开的，按日服。
耿悦把字条拿给杨桃看，杨桃看了一眼，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耿悦手里捏着药包，出声道：“人渣，药不渣，干嘛跟药过不去，我给你熬了喝，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杨桃没说话，不一会，厨房里传出浓浓的中药味，苦涩又熟悉的味道传到鼻尖的那一刻，杨桃眼眶一热，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两人进了医院的门，各自去了各自的科室。
杨桃除了脸色略显苍白，脚底轻一些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科室里路过的人看到她纷纷出声招呼“主任，早”，看起来似乎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是即便是很微妙的感觉，她还是感觉到了，这些人在观察她，打量她。
前台的小护士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太投入了，没人看到她走过来。
她听见一个说：“真是大快人心，我在临院的同学被褚振东这个渣滓祸害地差点自杀，不知道谁替天行道，希望褚振东后半辈子就在床上过。”
又一个说：“听说是光着屁股被人堵在酒店打的，120送进来的时候，围了一堆人，太惨烈了，从脑袋开始，浑身上下全是血，血都发暗了，不知道流了多久，真是触目惊心。
”
“苍天有眼，关键听说他们褚家都没人敢报警，而且我听我大姨说，昨晚褚局长还被人从家里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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