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行云选择了直接，那桑乔也不跟他卖关子，直言道：“我的第一个要求是，顾将军必须向我保证，将来必会将大蒜素和酒精这两种药物惠及万民。”
“桑姑娘倒是对顾某很有信心。”顾行云没想到桑乔提的第一个要求竟会是这个。
让他保证将两种药物惠及万民？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反贼，反贼一般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看来这位桑姑娘是提前笃定他能登上高位了。
桑乔但笑不语，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朝廷灭亡已是大势所趋，而诸多反叛势力中，只有定安军一枝独秀，其他皆是小打小闹。
如今天下局势早已明朗，不然也不会连罗勇和柴文兴两人都决定投靠定安军了。
“好，这一点顾某应下桑姑娘了。”他要这两种药物的制取方法，本也不是为了谋利。
“第二个要求么，”桑乔微顿，不答反问：“不知道顾将军对女子为官有何看法？”
桑乔此言一出，厅中众人都为之一静，齐刷刷的向她看去。
她虽未明说自己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但大家却已经从她的问题中揣摩出一二。
她竟是想以一介女子之身入朝为官么？！
顾行云没说自己的看法，而是挑明道：“桑姑娘想凭女子身入朝为官？”
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桑乔淡然：“是有这个想法，怎么，顾将军也如这世人，对女子有成见，瞧不起女子？”
顾行云凝眸打量着桑乔，还没吭声，倒是宁远没忍住道：“不是世人对女子有成见，而是女子确实不如男儿。”
桑乔要被宁远这不要脸的狡辩气笑了，“女子确实不如男儿？敢问宁军师说这话时可心虚？”
宁远也笑：“某为何要心虚，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么？”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桑乔是真想给这军师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宁军师家中可有姐妹？”桑乔问。
“自是有的。”
“那敢问宁军师在学习经史子集时，家中姐妹又在作甚？”
“自然是在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兼掌家之道。”宁远想也不想的答。
“那不知若宁军师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兼掌家之道，还会不会有今日的宁军师？”
是个人都知道，凡事要在相同的条件下才能进行比较。
这个宁远拿自己学的经史子集去对比他家中姐妹学的琴棋书画，而后大言不惭地说女子确实不如男儿。
真真是好不要脸！
宁远被桑乔噎住，可他觉得桑乔根本就是在狡辩。
“桑姑娘这话说的好生没理，男子和女子所学不同，自古便是如此，且有一点桑姑娘不得不承认，这世间识字的女子不少，可有哪位文豪是女子之身？”
“男子与女子所学或许是有不同，可于吟诗作画一道，男女所学却是一样的，但历朝历代流传至今的名诗名画，又有几个是女子所作？”
“宁军师此言有理。”有赞同宁远观点的人出言附和。
其余人虽没出声，却也频频点头，唯有顾行云和顾安乐两人的反应与众不同。
前者面无表情，看不出赞同还是反对，后者许是因为同为女子，倒很有些和桑乔同仇敌忾的意味。
没人支持自己，桑乔也不怕，大不了就效仿一下先贤，来一回舌战群儒。
“自古如此便是对的了么？我竟是不知，宁军师口中那些流传至今的名师名画，都是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闺中所作所画么？”
“宁军师和顾将军所习兵法，是只需要在书房中埋头苦读便有今日这般用兵如神的效果么？”
“诸位军医的医术，也是只在药房苦背药方医书便有如今的水平了么？”
桑乔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站了起来，慷慨激扬道：“男子可出门游学增长见识，而后便有传世之作，宁军师和顾将军习了兵法便能上战场征战，实践所学，诸位军医更是能日日诊治病患，发挥己长。”
“而这世道对女子约束诸多，不许女子抛头露面，不许女子学经史子集，不许女子习武学医，到头来，诸位却说女子确实天生不如男儿，真是事儿由尔等做尽，话也由尔等说尽，好生厚的脸皮！”
一番陈词，桑乔心中的怒火并未得到抒发，只是她却莫名的不气了，因为她觉得悲哀。
她知道，这世道不会因为她今日这一番话得到改变，甚至她这番话，也不会得到在场众人的赞同，他们或许连反思都不会有。
水蓝星的历史滚轮蹉跎了五千年，才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如今正值封建盛行之时，她个人的能力实在太小太小了。
努力运气让自己冷静，桑乔不再同宁远做无谓的争执，她看向顾行云：“顾将军，我这第二个要求便是，若顾将军能荣登大宝，请顾将军允诺我，将来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宁远即将出口的反驳，因桑乔转移了对象而不得不憋回肚子里。
而顾行云则指尖摩挲着桌上的茶碗，嘴角浮上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我原以为你会为自己讨个官职。”
桑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抿了口茶。
“我原是这么打算的，可我瞧宁军师的模样，便觉着，未来朝堂上只有我一个女子岂不单调？得半个朝堂都站满了女子，才好让宁军师明白，女子也不是天生不如男儿的。”
她原想着，先稳妥些，为自己讨个官职，等她将来在官场站稳脚跟，再谋划着提升女子的地位。
可现在宁远那副嘴脸却让她觉得，有时候人生可以适当的冒冒险。
顾行云：“即便我答应你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可你就这么笃定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朝中一员？”
桑乔自信一笑：“好叫顾将军知晓，我会制的，可不止是酒精和大蒜素。”
开玩笑，只要她底牌够多，这官她还真就当定了！
顾行云眉梢一挑，看来这个桑姑娘没拿出来的好东西还多着。
“桑姑娘志向如此高远，我若不答应反倒不美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远瞻面对女子作同僚是个什么表情。”
远瞻是宁远的字，意味高瞻远瞩，桑乔对这个字无法苟同，高瞻远瞩？目下无人还差不多。
不过顾行云的话倒是让她心中一喜，这是答应她了？！
桑乔忙起身向顾行云弯腰揖礼，信誓旦旦道：“且请顾将军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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