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在下跑过南洋,日本,无论是倭人、南洋土人、阿拉伯人、还是弗朗基人的船都见过一二!”许梓笑道:“兄台这模样的船还是头一次见到,倒是有些像阿拉伯人的那种快船!”
“兄台好眼力!”周可成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条斯库拉帆船虽然最早是荷兰人发明的,但其中的船身,尤其是纵帆欧洲人最早却是从阿拉伯人那里学来的。眼前这人能够看出这点来,看来倒不是吹牛,的确是跑惯了南洋的。想到这里,他赶忙笑道:“对了,还不曾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失礼了!”
“不敢!在下姓徐,徐州的徐!”许梓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名,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虚画:“单名一个桑字,徽州人。”
“原来是徐兄!”周可成笑道:“在下姓周名可成,宁波本地人,和几个兄弟在这边跑点小买卖谋生!货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徐兄,你那个随从呢!”
“我让他去取随身行李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哦,那我们先上船吧,等他一到,我们就开船!”
“耽搁周兄生意了!”
“这有什么!”周可成笑道:“我这船快得很,从这里到双屿也就两三个时辰,你手下晚点来,多升几块帆便是了!”
许梓暗自吃惊,他自然知道在海上这等快船意味着什么,于是曲意奉承,想要从对方口中探听出这怪船的秘密来,可周可成口风却紧的很,每次说到紧要关头便绕过去了,偏生他又不敢追问,怕引起对方的疑心,心头越发痒痒的。这时王二带着两人的行李回来了,周可成便下令起锚升帆,往双屿而去。
许梓坐在舱中,感觉到身下的座船速度不断增加,将江面上的其他船只一一抛在脑后,不一会儿便出了江口,来到海中,心中越发的惊讶。这时周可成安排好了船上的事务,回到船舱作陪。两人闲扯了几句,周可成随口问道:“徐兄,你今日来这泗门镇,为何不住一宿,而是这么急着回双屿呢?”
许梓灵机一动,苦笑道:“让兄弟见笑了,我这次回双屿是筹钱还债的。”
“筹钱还债?这个从何说起?”
“兄弟你可曾听说过余姚谢家?”
“余姚谢家?兄台说的可是出了谢阁老、谢探花的谢家?”
“除了他家还有哪个谢家!”许梓苦笑了一声:“不瞒兄弟说,我自年少时便随兄长出海,在南洋闯荡,倒也攒下了一番基业,薄有资财。只是这番货买卖朝廷严禁私人参与,因此我等不得不将一些货物交给余姚谢家,托其出卖,也好借他家的势力庇护。却不像这家心黑,拿了我家的番货,却不给货款,我前往讨要却被赶出家门,没奈何只得赶回岛上筹款,赔偿番商的损失!”
“还有这等事?”周可成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最早听说余姚谢家还是打听谢三的下落,对于谢家倒是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毕竟像攀附这种大家族的人肯定很多,良莠不齐,谢家也不可能对其一一负责,这个板子倒也打不到他家屁股上,可若是这人所言属实,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谢三还真没找错联宗的对像。
“敢问一句,那谢家一共欠了兄台你多少货款?”
许梓犹豫了一下,将心目中的数字减了一个零,苦笑道:“五万两吧!”
“啊,这么多?那谢家怎么回答?”
“呵呵,兄弟你看我这副样子就知道谢家是怎么答复我的吧?”
周可成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与穿越前电视剧中动辄成百上千两银子的场面不同的是,穿越之后的周可成立刻发现当时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很坚挺的,像宁波这边一石新米也不过六钱银子,内地只会更便宜,一个五口之家一年下来柴米油盐酱醋茶齐齐整整下来也不过十余两银子,自己当初造这条船的预算也不过五百两银子,这般盘算下来谢家一下子黑了眼前这位整整一百条快船,若是配上火炮人员,不敢说称霸东亚海上,横行闽浙海上还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替对方肉痛起来。
“徐兄果然是好气度呀!”周可成叹道:“若是换了在下给人黑了这么多银子,只怕早已给气昏过去了,哪里还能如兄台这般镇定?”
许梓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周兄弟说笑了,我哪里是镇定,分明是欲哭无泪呀!”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小七!”周可成向外面喊了一声:“取些吃食来!”回过头对许梓笑道:“徐兄,到双屿还要好一会儿,你若是不嫌我船上简陋,便一同吃点吧!”
“都是跑惯船的,哪有那么多讲究的!”许梓笑道,这时小七从外间进来,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海碗,里面放着十几块饼饵,另一只手里提着茶壶。周可成拿了一块饼,向许梓做了个请的手势。
“叨扰了!”许梓拿了一块饼,吃了起来,他从中午到谢府就灌了一肚子清茶,没进半口吃食,早就饿得慌了。虽然不过是寻常粗粮饼子,入口却也格外香甜,他一连吃了四五块,不想吃的太快,一下子竟然噎住了,正好对面递过来一只粗陶碗,许梓赶忙接过一饮而尽,将卡在喉头的食物咽了下去。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脸色微红:“谢家一下午只给我们灌了几壶茶水,连半块点心都没上,饿得实在是紧了,让兄弟见笑了!”
“无妨!”周可成笑了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徐兄,谢家赖你这么大一笔银子,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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