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馆,顾绾立刻从萧烈手上接过鱼和菜钻进厨房准备晚饭,萧烈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顾绾淘米、洗菜、收拾鱼……
萧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前转一圈、后转一圈……啥都插不上手。
顾绾被他转的头晕,“你是不是饿了?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说着把中午的饭锅巴铲了一块,放在灶火上烤的又焦又香的递给他,“拿好了,去院子里吃,吃完自已找口水喝,小心别噎着。”
这语气、这表情……活脱一个哄孩子的老母……哄的还是个傻孩子,喝水都得人提醒的那种……
萧烈:……
死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饿了?
老子明明是来帮忙的,嗯……虽说老子啥都不会吧,但是!老子这番心意不容抹杀!
萧大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先是狠狠瞪了顾绾一眼,然事一把顾绾从手里抢走锅巴,也不走远,就站在厨房门口大口大口的咬。
老了就不喝水,老子急死你!
哼!
哎,不行……还是来口水吧,干死老子了!
顾绾看着院里那个抻着脖子到处找水喝的男人,噗嗤一声,眉眼都笑弯了。这个傻子!
厨房屋顶的马头墙后,刚潜回来的穆青满眼敬佩,拿胳膊悄悄拐了下许乐,小声道:“瞧王爷把这傻子演的,跟真的似的!我都看不出来他是装傻!太厉害了……”吧啦吧啦……
许乐,……
顾绾一边笑一边拿眼睛瞄着萧烈,看他找到水喝了这才收回目光,手脚麻利的开始炒菜。
菜油烧热,切好的葱段姜片泡椒料往里一倒,‘滋啦’一声香味就出来了。切成断的酸菜、切成丝儿的干辣椒,接二连三的倒进锅,锅铲翻动香味更浓了……
穆青咕咚咽了下口水,小声问许乐道:“你饿不饿?”
许乐,你憋说话!
一柱香之后,顾绾把酸菜和鱼骨捞出来,把片好的鱼肉汆进汤里,定型之后拿勺子背推散,然后舀了点儿汤尝了尝咸淡……灶里的柴火正旺,噼啪做响,红彤彤的火苗儿舔着锅底,把她两颊映的如一朵怒放的山茶。
萧烈斜倚在门口静静的瞧着顾绾的一举一动,心里突然满满的,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岁月静好!
连汤带鱼全部倒入刚才装酸菜的大碗中。顶头再放上小红辣椒碎、花椒粒儿、蒜泥碎。重新涮锅,烧了一捧滚热滚热的辣椒油直接浇在蒜粒辣椒上。
‘滋滋’的油响,香气直冲房顶……
萧烈喉头一耸,口舌生津。
房顶上,穆青纵身就走。“不行了,受不了了,我得找地方吃点东西去。反正那事儿我也告诉你了,你替我回禀王爷吧!我先走了!”
许乐一把没拽住,穆青几个起落已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屋脊间。
许乐想呼死他……
你他娘的受不了,我就能受得了了?
摔!
这种兄弟,必须绝交!
“你先吃,不用等我。我给王婶端一碗去,马上就回来!”顾绾把饭菜摆好,边嘱咐萧烈边捧着一碗单盛出来的酸菜鱼往外走。
平时家里缺啥少啥都是跟王婶儿借,王婶家里吃点啥好的也没少惦记她,这份人情儿顾绾一直记着呢。
顾绾前脚端着碗出门,许乐后脚从窗户翻进来。“王爷,叛匪那边有消息了……”
他话说一半,故意打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那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酸菜鱼。
王爷,想听下文不?
想听的话……您知道该怎么做不?
萧烈也不是那种抠抠搜搜虐待下属的人,在许乐热切而直白的目光中,萧烈很快有所行动。
他拿起一根筷子,稍稍沾了点鱼汤递给许乐。
吃吧,别客气!
许乐,……
嘤嘤嘤……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顾绾推开王家虚掩的木门,站在院里高声道:“王婶在家不,我煮了酸菜鱼,送一碗给您尝尝!”
“王娘子,你也不宽裕好不容易做顿好吃的,还给我送啥,婶子咋过意的去?”王婶笑着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独生儿子大毛。
“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婶子尝尝我手艺。”顾绾笑着把碗递给王大毛,“麻烦大毛兄弟帮我腾下碗!”
其实顾绾不急着等这个碗用,只是连碗放下,王婶往回送的时候肯定得给她添点东西当回礼,怪不好意思的。
王大毛听见顾绾叫他名字,白净的面皮儿瞬间臊的通红,低着头左脚尖踩着右脚尖,硬是没敢上前。
王婶儿被他这怂样儿气的眼珠子直冒,照他后背就是两巴掌,“窝囊死你得了,你王嫂子跟你说话你臊个甚?就你这怂样儿,哪家姑娘能看上你,老娘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孙子了?不生孙子,老娘养你干啥?一把屎一把屎,养个儿子成绝户,不成亲不生娃,活着到底图个啥?”
王婶都骂出节奏来了。
王大毛一脸憋屈,欲哭无泪。
顾绾硬憋着才没笑出来。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鸨,在逼婚这件事儿上王婶儿绝对是认真的!
生怕王婶等下让她帮着劝大毛,顾绾赶紧告辞,“王婶,我家里还有活儿,我先走了!”
“等一下,”王婶拧着王大毛的耳朵把他扯到顾绾跟前,“王娘子,婶子求你个事儿,你把这混帐王八羔子领你家去,让他好好跟你相公学学怎么黏糊人!”
顾绾,咩?
王大毛急了,使劲挣开他娘的手往外跑,“俺、俺不娶媳妇,俺也不跟那傻子学,俺要从军……当、当大将军……”
王婶跳脚大骂,“你个天杀的王巴羔子!你想气死老娘是不是?十个从军八个死,萧王爷那样的都死在外头了,这都三七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找着,孤魂野鬼连个上供的人都没有……”
‘孤魂野鬼’四个字儿钢针似的扎进顾绾耳朵,心口突然疼的一颤。
许乐走后,萧烈盯着桌上那碗香气扑鼻的酸菜鱼微微出神。
城外进展顺利,他最迟后天就得‘活’过来,所以今晚必须跟那傻丫头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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