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个不停,乾列犹如死城。
长街上白茫茫,除了雨只有水。
城中最繁华的位置,坐落着一处三层古楼,这么大的雨也洗不掉这满街的脂粉气。
怡红院里死人了,一下子死了四个。
这是重案,张捕头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怡红院查案。
听老鸨子讲了前因后果之后,张捕头点了点头,稍作沉思他让老鸨子起来然后道:“那四人的尸首如今在哪?切记保护好现场,不能让人破坏,否则我拿你是问!”
老鸨子急忙回道:“哎呦我的官爷,人死的模样太凄惨了,我们这红楼子里都是女人,吓都快吓死了,哪还敢去动他们……”
说罢,老鸨子一愣,皱着眉头问道:“官爷不是应该先去现场看一看?我这就为官爷领路!”
老鸨子说着就开始转身,张捕头立即将她叫住,沉声道:“你回来,我现在不去看尸体,还不是时候,等我问完了话,自然会去现场查看!”
老鸨子听了张捕头的话不敢违背,赶紧撤回身子站在了张捕头的身旁,伸手一指地上跪着的四名窑姐,嗔道:“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四个窑姐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打哆嗦低着头不敢言语,张捕头哼了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老鸨子见状当时就急了,上前两步弯腰数落四人。
“赶紧老实回答张捕头的问话,要是哪个不说实情,耽误老娘开张,绝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似是知道这老鸨子的厉害,四个窑姐身子一颤,当即有一人开口,道:“妈妈放心,我们一定实话实说,让官爷尽管问吧!”
开口说话的这个窑姐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二十有四了,生的一副好容貌,她的名字叫做夏荷,张捕头认识她,以前逛窑子的时候见过。
老鸨子瞥了其余三人一眼,面上尽是凶光,待他转身看向张捕头时,面上的凶光消失又变作一副谄媚的样子,她这变脸的样子还真的快。
“官爷问吧,我这四个姑娘胆子都比较小,故此才哭哭啼啼不说话!”
张捕头轻笑两声,不冷不热的道:“我看未必,官爷我问话她们哭哭啼啼没有回答,反倒是老鸨子你一句话就镇住她们,也不知她们是胆小还是胆大!”
老鸨子闻言笑容一滞,她知道张捕头时话里有话,便装作没有听见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待着。
张捕头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在面前的四人,眼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精芒。
“夏荷姑娘,便先从你说吧!”
最后,他下了命令,让方才开口的夏荷先说,夏荷不敢违背她的命令,稍作思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昨夜,大概亥时人定时刻,怡红院闭门赶客之时,外面突然来了四名彪悍的男子,不顾众人的阻拦强行闯进了怡红院中。
老鸨子知道若是将他们留下,肯定会有一些麻烦,于是跟他们解释,乾列素来有宵禁,她们不能违背了衙门的规矩,否则会吃官司。
哪知道这四人听后冷冷一一笑,从怀中各自摸出一把匕首来,摆在了桌面上,告诉老鸨子等人,她们害怕衙门吃官司,难道就不害怕他们手里的刀剑?
老鸨子见状心里当即咯噔一下,知道遇上了硬茬子,看这四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很有可能是四个亡命之徒,今夜不从他们可能会引发一场血案。
无奈之下,为了保证大家伙的安全,老鸨子只好应了他们的请求,命人将房门关好,随后又准备了一大桌的酒菜,心道将这四人伺候好,明天趁着天还未亮,让他们从后门偷偷溜走也就算了。
可哪知道这四人酒足饭饱之后,让老鸨子给他们没人准备一个姑娘,老鸨子不敢轻易将手底下的姑娘派遣给他们,毕竟不清楚的他们的底细,生怕被他们害了。
“让你去叫姑娘,你去便是,把我们哥四个伺候好了,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名大汉瞪眼,从旁边的包裹中翻出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木盒能有两个巴掌大小,端在手中时里面咣当作响。
他旁若无人的将木盒打开,借着灯光老鸨子眼睛都看直了,金灿灿,黄澄澄,木盒中装满了金豆子,看的老鸨子心花怒放,心道,这真是几位贵人。
“将所有的姑娘都叫过来,我们四个不是一般人,凡事都可以将就,唯独找窑姐一定要找年轻漂亮的!”
那人从木盒中抓了半把金豆子,然后对着老鸨子勾了勾手,老梆子带着一脸谄媚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将手掌摊开,看着一粒粒金豆落在掌心,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几位爷瞧好吧,我这就去后院把姑娘们叫来,任您随便挑选!”
老鸨子心中那个开心啊,抓着金豆子匆匆离开,来到了后院之中,先是停下脚步,从掌心捏起一个金豆子到在嘴里咬了一下,老鸨子面上的笑容更浓郁了,然后一手掐腰一手高举着金豆子开始在一排排厢房外敲门。
“都起来了,都起来!”
“赶紧梳妆打扮,外面来了贵客了!”
“哪个今夜要是能将人伺候好了,妈妈我重重有赏!”
数十个窑姐听到老鸨子的呼唤赶紧把门打开,来不及将衣服穿好纷纷从中走了出来,瞧见老鸨子手中金灿灿黄澄澄的金豆子之后,赶紧围了上去,抓着老鸨子的胳膊撒娇卖萌,争先恐后的报名要去伺候这几位出手大方的客人。
“妈妈,乾列有宵禁,咱们这么做不会吃上官司吧?”
也有仔细的窑姐没有被金钱迷惑,开口提醒老鸨子,老鸨子回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反正咱们已经闭门,几位客人就在店里哪也不会出去,只要你们把嘴巴守好,不要到处乱说,又有谁会知道这事儿?”
一群窑姐叽叽喳喳,老鸨子说的很对,她们才不会对外人说三道四,只要能挣钱就行。
“来来来,都跟我走,过去让几位客人挑一挑!”
老鸨子在前头领路,一群窑姐说道:“妈妈等等我们,好让我们梳妆打扮一下!”
老鸨子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几位客人着急的很,再说说了,穿什么衣服?最后还不是要脱!”
一群窑姐哈哈大笑,她们习惯了如此,也不觉得臊的慌,就跟在老鸨子身后朝着大厅走去。
将数十个姑娘带到了大厅,四个大汉瞧见之后,眼睛都绿了,几人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到了排好队的窑姐身前,然后一人选了一个直接将姑娘抱起来,分别跑进了隔壁的花房之中。
老鸨子见状偷笑不已,心道这四个人像是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一样,听着花房中的声音,老鸨子将剩下没有被选中窑姐赶回后院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大厅中的趴在桌子上等待伺候。
期间,她看到桌子上几人留下的包裹,心中动了歪心思,想要打开瞧一瞧,尤其是桌子上那个古色古香的木头盒子,里面可是装满了金豆子。
趁着他们快活,自己顺走几粒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老鸨子陷入两难,她又想到那几人凶神恶煞,身上还带着利器,索性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不觉,子时过去了,老鸨子期间醒了一次,是被屋外嘈杂的雨声吵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跟瓢泼似的。
眼瞧着大厅中的蜡烛将要燃尽,老鸨子也没有了什么睡意,便起身将蜡烛一一重新换好,又坐在了桌子前,竖起耳朵朝着隔壁探听。
“呵呵,还真是几个厉害的人!”
老鸨子听着房间里的声音偷笑不已,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有这么大的动静,寻常男子可没有这种本事。
“嘿,男人个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老鸨子发出一声感慨,眼瞧着一切正常,困意再次涌上心头,白天忙活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又经这四人一折腾,更加乏了,听着屋外的雨声逐渐进入了梦乡。
夏荷姑娘生的标志,虽未梳妆打扮,但是坐这一行也有几年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可唯独昨夜点了她的这名客人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他太厉害了,从进屋开始,几乎一夜未停,我的身子骨都散了架了,最后昏厥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无比……”
夏荷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幕,小脸上全是恐惧之色,看来昨夜是真的把她吓到了,好在她们这些窑姐平日里习惯了,否则还真吃不消。
“我醒了之后,屋外雨声震天,房间中的蜡烛不知何时也已经熄灭了,透过朦朦胧胧的天光,大概也知道快要天亮了,一夜折腾,小女子直觉的火辣辣的疼,想要下床都有些困难,本想着叫那客人扶我一把,结果连叫了好多声都没有回应,我当时以为他应该是累坏了,睡得正香,只好自己强撑着下床,摸到了桌子旁将蜡烛点上,可哪知道……哪知道……”
夏荷姑娘结结巴巴,全身打起哆嗦,张捕头目光一沉,但是没有说话,给了夏荷时间,等她稳定情绪。
“客人死了,模样很惨,被人五马分尸,鲜血流了一地,身体躺在地上,一颗头颅却是摆在了桌子上……”
一口气说完,夏荷掩面啜泣,她是被吓得,当时掌灯之后,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尖叫声响彻整个怡红院。
随她尖叫之后,又有三道尖叫声顺势而起,整个怡红院都被惊动了。
外面大雨瓢泼,里面人声嘈杂。
在大厅中守夜的老鸨子听到四声尖叫,整个人腾的一下就从桌子上站起来了。
这时候,后院的姑娘们也都听到了动静,顾不得穿衣打扮,匆匆来到了前堂,围上了老鸨子,神色紧张叽叽喳喳的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老鸨子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带着一群姑娘朝着四间客房前去查看的时候。
砰砰砰砰~
四道开门声同时响了起来,从中或跑或爬,出来四个惊慌失措,没怎么穿衣服的姑娘出来。
“妈妈,大事不好了……”
见到这么多姐妹还有老妈子,四名女子心中有了着落,扑进人群里号啕大哭起来。
“我的姑奶奶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快说一说……”
老鸨子心急如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四个姑娘都哭成泪人了,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来,心道,这是受了什么欺负了?
想到这里,老鸨子脸就沉了下来,吩咐一两个人将灯笼全都掌上,然后又叫人打开了房门,见天色亮了,虽然因为下雨有些暗淡,但是也给了老鸨子不少的自信。
别看老鸨子贪财,却也是个护短的人,想到昨夜自己手底下这姑娘尽心尽力的伺候这几人,被活活折腾了一宿不说,还敢欺负她们,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来几个人,去把他们四位叫出来,他们要是真给你们委屈受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能做老鸨子都不是一般人,当即坐在凳子上,目光变得凛然,挥手叫了几个姑娘前去喊人。
几个姑娘也都是气冲冲的,夏荷等人是她们的姐妹,在一个怡红院里,今天能有人欺负她们,明天便能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想到这里,几人快步走向四间客房。
来到了客房门口,因为客房门没锁,几个姐妹刚从里面跑出来,于是几人叉着腰,捻着指头指着客房里面大喊大叫。
“出来,你们都出来,有钱了不起?就能随意欺负我们姐妹吗?”
几个窑姐摇头晃脑,嘴上功夫可真了不得,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可这客房里师兄不见有人回应。
骂了大概有百十息得时间,几个窑姐相互看了一眼,愣在了当场,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回应,难不成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好意思出来了?
有一个窑姐大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房门口,还未将身子全都探进入,一股子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窑姐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脚走进了夏荷所在的房间,这间屋子中掌了灯了,借着昏暗的烛光,她恍惚瞧见桌上有一个瞪着大眼冲他咧嘴笑的人头,窑姐当时就愣住了,眼珠子不自然的下摆,在地上定睛一瞧,霎时身体抖如筛糠,下身一热,吓尿了。
“啊……死人……死人了……”
这窑姐吓得尿了裤子,拔腿就往外跑,一路狂奔,朝着大门口冲去了。
在大厅中等候的老鸨子闻听此言,吓得顿时六神无主,也就在这时候,窑姐受到惊吓跑出了门外,冲进了雨里,好巧不巧正遇到从送子观中冒雨回家们像掌柜禀报的捕快。
捕快淋着雨,正急匆匆的朝县衙赶,远远瞧见怡红院开了门了,心道这怡红院怎么开这么早的门,正思索间就见一个女子发疯似的从怡红院中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捕快当即蹭的一下就站直了,多年办案的习惯使得他嗅到一丝非比寻常,赶紧跑了过去,将那姑娘拦住,沉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那姑娘只知道哭,什么也问不出来,两人不能一直在雨里站着,于是拉着她朝着怡红院跑去,也就在这时,怡红院的一群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一个个脸色苍白,慌里慌张。
“啊……官爷来的正好,死人了……我们家里死人了……”
老鸨子痛哭流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不是吓得,是心疼,她这怡红院死了人,以后可怎么开张啊!
捕快带着姑娘来到跟前,闻听此言神色一凛,二话不说冲进了怡红院里,数十息后,他就捂着鼻口一脸难看的跑了出来。
“哇……”
捕快抱着柱子,在大街上狂吐,里面的场景太血腥了,他当捕快好几年,杀人案也见过,但是都没今日这般惨烈。
捕快当即蹭的一下就站直了,多年办案的习惯使得他嗅到一丝非比寻常,赶紧跑了过去,将那姑娘拦住,沉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那姑娘只知道哭,什么也问不出来,两人不能一直在雨里站着,于是拉着她朝着怡红院跑去,也就在这时,怡红院的一群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一个个脸色苍白,慌里慌张。
“啊……官爷来的正好,死人了……我们家里死人了……”
老鸨子痛哭流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不是吓得,是心疼,她这怡红院死了人,以后可怎么开张啊!
捕快带着姑娘来到跟前,闻听此言神色一凛,二话不说冲进了怡红院里,数十息后,他就捂着鼻口一脸难看的跑了出来。
“哇……”
捕快抱着柱子,在大街上狂吐,里面的场景太血腥了,他当捕快好几年,杀人案也见过,但是都没今日这般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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