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这孩子怎么不一般,还真不好说。
李四一眼望去,哎呀,脸色难看之极。
只见李氏诞下这婴儿皮肤白皙,模样干净,除了呱呱坠地时哭了那一下,便再不哭了,安静的躺在一块接生布中,瞪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吃着自己的手指。
李四看他,他也在看李四,居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这……”
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如此干净,居然还会对着他笑。
李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瞪眼再看,这孩子嘴角浮起弧度,确实是在发笑。
“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我便开始怀疑这孩子的来路了!”
张三家中,李四叹气,双手紧握,额头青筋暴起还伴有豆大的汗珠低落,胸口起伏不定,神色之中既有愤怒,也有惊恐。
几人听罢,除却同李四一批赴宴得几人,王二和张三对视,若有所思,眼底尽是震撼。
李四是出了名肤色浚黑,此前生的三个女儿也是尽数像他,不像这个儿子生下来之后玲珑剔透,皮肤白皙。
再者,刚出生的孩子,大都十分的脏,身上混着羊水血污,不像李四说的那般干净无比。
最为诡异的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不哭不闹,竟然吃着手盯着人笑,一想到这副场景,张三和王二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确实太过诡异。
“我一眼便看出这孩子来路不正,虽觉得诡异,但也没立即表现出来,一直将心事压在心底,直到赵氏出了月子!”李四讲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通红,气息也不在平稳:“那一日我趁她不在,偷偷找来一根银针,刺破了我和那孽种的手指,将将血滴入一个干净的碗中……”
“滴血认亲吗?”王二痴痴自语:“那结果如何?”
李四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若两人有至亲血缘,两滴骨血会在水中交融,可那日,我与那孽种的血,无论如何却是无法相容在一起!”
待李四讲完,陪他一同前来的几人无不唉声叹气,显然他们也都察觉到了不对,以此法做过,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事后,我心头怒气难以压制,等那赵氏回来,我便亲自当着她的面,又做了一遍滴血认亲,她看到结果之后,十分诧异,顿时大惊失色!”
“我找她要个解释,赵氏委屈不已,直道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我之事,况且她一直本分,从未独自出过家门,要说与人通奸诞下孽种,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仔细想过之后,唯一有疑点的便是那送子观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再去送子观之前,他与赵氏一切正常,去了送子观之后,赵氏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变化,他将这些变化与这刚生的孽种联系起来,联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你认为,是送子观的原因?”
王二挑眉质问,心中有所怀疑,显然如果仅凭这点,不足以证明送子观再捣鬼。
李四苦笑:“若我一人如此,确实有些牵强,只是这些兄弟与我的遭遇一样,皆是在去过送子观之后,心愿天成,都得了儿女,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一众人低头唉声叹气,却是如李四所说,他们和李四一样,也都做了滴血认亲,结果骨血不能交融,生下的孩子,也和李四说的一样,十分诡异。
王二这时不信也得信了,若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在场可是有六七人,都做出了回应,王二还能说什么。
“如此的话,那李氏所怀……”王二喃喃自语,面色阴沉不定,突兀他起身露出狠色:“决计不能生下这个孽种……”
几人见他如此,赶紧再次将他拦住,急问道:“你要做什么?”
王二咬牙切齿:“我这就回家去,将那孽种打掉……”
“胡闹!”张三站了起来,按住王二:“蓉妹子即将临盆,你要打掉那孩子,蓉妹子也活不成了!”
“她活不成正好,身为人妻,竟然怀了别人的孽种,她哪还有脸活着,我可不想做那乌龟王八蛋……”
王二恼羞成怒,说话也不管其他,哪知他说完这话,在场的几人无不变色,脸色难看之极。
“混账东西!”幸好张三清醒,一巴掌落在王二的脸上,喝道:“你可晓得自己在说什么?既然已经问明白了来由,怎么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几人心中本来很不好受,但见到张三下了狠手,倒也不生气了,赶紧上前劝阻张三。
“对不住几位,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二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话不对,连这些兄弟也都一并骂上了。
“可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去报官,决计不能让那送子观再危害世人了!”
王二心中有了决定,提及送子观就恨得咬牙切齿,他要告到县衙去,掀了那座破庙。
“哎呀,兄弟万万不可啊!”
李四等人惊慌失措,纷纷开口劝说。
“你可不能如此做,你这样一来,我们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是啊王兄,这事儿既不是自家人的过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若是闹大了,你我面上都不好看……”
“的确如此,再者那送子观香火鼎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令女子受孕,显然是有极为厉害的东西坐镇,倘若不能将其连根拔起跑了余孽,你我家中怎能还有安宁……”
……
六七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劝说,直说的王二和张三瞪眼挑眉。
都很有道理,根本挑不出什么,显然他们经过深思熟虑,也都有过王二此时的想法。
“借口,都是所谓的面子在作怪!”王二盯着几人恨铁不成钢:“我忍不下这口气……”
几人见劝不了王二,纷纷看向张三,唉求道:“张兄,你说句公道话,此事儿没那么简单,决计不能让王二兄弟这么做了,否则就是在要我们几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啊!”
见几人如此,张三苦笑不已:“唉,此事儿确实不能心急,需要从长计议!”
王二碍于几人的情面重新坐了下来,他想劝说几人,跟他一起去报官,不能放任送子观不管,但是没有人同意,反而一直劝他忍一忍,省的在惹祸上身。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劝不动谁,见状,都各自灌酒。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来,先喝酒!”
张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气氛凝重下来,正在这时,张三家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刘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王二兄弟,蓉妹子生了……”
人未至,声先至,众人听到这句话,猛地都站了起来,只觉得身前一道人影闪过,王二不见了。
再看时,他已经和刘氏擦肩而过,跑出了房门,朝着家中赶去。
“唉呀,快追,千万不能让他做了傻事!”
张三一拍大腿,赶忙呼喊,几人瞬间酒醒朝着王二追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刘氏气喘吁吁来到张三身旁,被王二和几人吓了一跳,张三哪有空搭理刘氏,也准备夺门而出,刘氏一把将他拉住。
“快别问了,一同随我去王家,要出大事了!”
嫁给丈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相公如此,刘氏当即和张三一起朝着王家赶去,急得连门都没有锁。
张家和王家同住一村,距离并不远,平日里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今日不知为何,觉得像是有十万八千里路,怎么也走不到头了。
“娘子,蓉妹子生了个什么?”
路上,张三急问。
“是个大胖小子,皮肤白皙,生下来不哭也不闹,嘬着小手可爱极了!”
刘氏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一直没有子嗣,初见李氏这孩子,喜的不行。
“唉,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
张三叹了口气,拉着刘氏道:“他们都承认了,一切都因送子观而起,我猜的不错,那些孩子都不是他们亲生……”
“啊……”
刘氏惊呼一声,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的闭上了嘴巴,只因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来到了王家门口,此时,院中人声嘈杂,也有不少村民朝着这里围了过来。
王家和张家的小院一样,坐落有致,此时院门大开,迎面是一堵迎门墙。
张三和刘氏跨进院门,院中已经站了不少人,正围着几人指指点点。
两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大寒,只见王二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柄柴刀,指着堂屋破口大骂,若不是身后有几人拉着,他便冲进去了。
“贱妇,给我滚出来……今日王二不杀了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身后,李四等人奋力将他拉住,小声哀求劝解,都快跟他跪下。
“王二兄弟息怒,家丑不可外扬啊……”
“你执意如此,不紧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们……”
“快将手中的刀放下,千万不能做傻事……”
……
几人你一言无一语,只是王二哪里还听得进去,握着柴刀回过头来,竟然要对几人动手。
“松开我,此事不关乎你们,我只处理自家事儿,如若再不松开,别怪兄弟我对你们不客气……”
王二是真的急了,挥着柴刀作势竟然要砍李四等人,李四等人也是死心眼,说什么也不松手,他们知道这一旦松了手,他们的事情也兜不住不说,王二还会惹上人命官司。
“王二,你疯了……”
关键时刻,张三挺步上前,迎面来到了柴刀下,喝道:“你不是要解气?来,砍死我吧!”
王二一看张三,哪里能下得去手,柴刀高举,气的直跺脚。
刘氏见状赶紧跑上前去,垫脚握住王二的手,将柴刀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劝道:“兄弟冷静,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周围的指指点点,窃声私语,都在言论这是怎么了,有心灵的隐约猜到了什么,直听得王二和李四等人脸发烫,臊的慌。
“唉呀……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只听一声高喝,王二跺脚咬牙,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连急带气,竟号啕大哭起来。
他这样子,看的张三和刘氏心中很不是滋味,如刀割一般的痛。
也是外面的动静的太大,屋里悉悉索索,走出一道虚弱的人影来,脸色苍白,衣服上沾着血渍,此时正扶着门框泪花带雨的往门外瞧。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王二闻声抬头,看向那道人影,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那人影道:“好你个贱人,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原来这人是李氏,她刚刚生产完,听到院中动静竟强忍着下了床,扶着门框来见王二。
“啊……相公您怎么如此说我,我到底犯了何错?”
李氏悲痛不已,她此时还不知道王二为何发疯,只觉得心中委屈不已,心道自己为王二产子命都差点丢了,他怎么一来家中就对自己破口大骂,侮辱与她……
“哎呦,蓉妹子快回去,你刚生产完,可不能这般见气落泪……”
刘氏看见李氏出来先是一愣,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扶住,搀着她的胳膊就往屋中轻推。
刚刚生产过的妇人,切记不能下床见风见凉,否则会落下病根,月子里更是不能见气落泪,不然上了年纪,就知道何为痛苦。
要说女子一生甚为不易,李氏这般样子看的刘氏心痛不已,回头对王二道:“兄弟,你要还是个男人,可不能这般欺负人啊……”
王二第一次见刘氏如此生气,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梨花带雨浑身沾血的李氏,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今日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你进屋好生养着,日后再说个明白……”
听王二做出让步,在场的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李氏哭哭啼啼,掩面悲痛不已,由刘氏搀着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屋中。
趁着这个松懈劲儿,王二一个箭步挣脱了几人,朝着屋中跑去。
张三等人一愣,脸色大变,忙追了出去,可追到门口,几人却止步不前,不为别的,只因这屋中刚刚生产,他们几人有都是王二的兄长,按照规矩不能乱闯。
就在犹豫不定时,就听到屋中兵乓一阵,紧接着传出哀求的哭声。
“快放下孩子……”
是刘氏的声音,张三闻言和几人对视一眼,忙朝着屋中大喊:“王二,你不要作孽……”
此时屋中又乱成一锅粥了,刘氏抱着李氏,将她揽在怀中,指着床前高举婴儿,恼怒异常的王二,尖声道:“你这个不听劝的兄弟,你要是将孩子先放下,嫂嫂还是你的好嫂嫂,若是敢做了傻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嫂嫂,你我两家再没关系了,我和你表哥没有你这不听劝的兄弟……”
李氏脸色如纸,身子都在哆嗦,她泪流满面,望着王二声音失魂落魄:“相公……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回家中……就开始发疯……”
“我……我并未做过对不起你之事啊……”
纵是铁石心肠之人,见到李氏现在这模样,也得动恻隐之心。
她可是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妇人,身上尽是血渍,本就有气无力,再被丈夫侮辱,高举孩子欲要摔死,莫说是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妇人,就是一个正常女子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压力。
在大齐民间,女子贞洁可是高于一切。
李氏自从嫁给王二,两人一直相敬如宾,从来没有拌嘴吵架,哪知今天本该是大喜之日,王二突然发疯,不但要摔死她生下的麟子,还对她破口大骂。
“贱妇,你可知道这孩子本是孽种……”
王二忍无可忍,终于对着李氏道出了实情。
李氏听后,脸色变了又变,白的像是死人一样,她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指向王二,失望至极道:“相公你混蛋……这分明是我十月怀胎,为你生的麟子,你怎能如此侮辱我们娘俩……”
文静如李氏,也忍不住说了粗话,可见她心中是如何的恼怒。
王二高举婴儿,望着李氏怒目圆瞪,喝道:“李氏贱妇,你且听好,我王二离家一年零俩月,女子受孕,十月怀胎,你要生最早仨月前便已生了,何故到今日才生?”
“莫要再装糊涂,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过去的事儿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个孽种你不能再管,需交由我处理,这般你我夫妻情缘还能再续!”
“如若不然,我先杀了这个孽种,再寻出奸夫,与你一起告上县衙,浸猪笼,任后世之人唾沫,令你家门庭再也无法抬头……”
闻听此言,李氏望着王二,心神憔悴,她失望至极,指着王二一句话也不说,只自顾大笑。
刘氏见此慌神,她只觉得怀中的人轻如白纸,这可是一种不好预感,突兀里,李氏笑声戛然而止,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想我李氏一生清清白白,嫁与你王二之后,三从四德,七出之律,无不尽然遵守,实没想到,为你王家留后之日,竟遭你如此羞辱,落到这般下场……王二啊王二,你好糊涂,也罢,你将孩子还我,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算是尽了……”
说罢这话,李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把挣开了刘氏,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只见她两手在身前摆了一个印决,王二手中那孩子竟突兀里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李氏得怀中。
王二和刘氏见状,无不愣在原地,李氏趁着这个空档,抱着孩子踉跄的跑出了房门,再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中,消失在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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