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坐落在县衙三里外西北方向。
距离并不算远,张捕头带着县令和白师爷二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目的地。
期间,县令问起张捕头的衣衫为何如此褴褛,张捕头不假思索的告知他昨日傍晚缉拿凶犯时打斗所致,回到家中因太过劳累没有及时换洗,便和衣而睡,本打算今日一早换身衣衫,又闻听县令大人归来召唤与他,于是就匆忙赶到了县衙!
“张捕头辛苦了,本官亏欠你啊!”县令感慨万千,无奈道:“可惜乾列没有政绩,否则本官一定保举你进去州府之中,以你的本事儿,必有一番作为!”
张捕头闻言诚惶诚恐,回道:“大人的好意属下明白,只是属下只愿留在乾列,为大人效犬犬之劳!”
“呵呵!”县令点了点头,道:“张捕头忠心耿耿,我心甚安,只是本县不是那种贪功急利之人,这三百余口将士被杀命案,你若是能将其查明,我便豁出这脸面不要,去求一位故人,将这功劳算在你的头上,保举你在州府之中能够谋个一官半职!”
“啊,属下多谢大人栽培!”
临近天牢门口,张捕头倒地跪下,给县令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身吧!本官说到做到!”县令大人将其搀扶起来。
此事告一段落,再说这乾列的大狱还真是守卫重重,戒备森严,县令见了之后,更是对张捕头满意。
他因要事,常不在乾列,本以为乾列会因此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有张捕头在乾列,他便从不担心什么。
“来者何人?前方乃天牢重地,请止步!”
三人距离牢门还有近七丈距离,便有巡查的狱卒挎着官刀跑了过来。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不认得大人了吗?”
张捕头从县令身后走出,刚要再次训斥狱卒,被县令伸手拦下。
“我定天牢重地,凡人近五丈,必要询问,他做的很好,还不至五丈,他便过来询问警告,何错之有啊!”
张捕头听到这句话,面上露出笑意,他点了点头,退到了县令大人的身后。
在一旁的白师爷听到此言,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恰巧这狱卒来到跟前时,他便开口道:“县令大人来天牢亲自提审刑犯,不得阻拦,快快放行!”
“嗯?”那名狱卒一愣,孤疑的看向三人,待他看到张捕头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刚要跪拜行礼,忽察觉张捕头衣衫褴褛,躲在背后一声不吭,心中起了怀疑。
他对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刻跑来一队狱卒,这名狱卒警惕性很高,见帮手来了,心中也有了底细,先是对着三人行了一礼,然后不卑不亢的道:“大人得罪了,小人为看守天牢的牢头,职责所在,请大人出示身份令牌让小人一观!”
“大胆……”
张捕头还未说话,白师爷站了出来,指着张捕头道:“即便县令大人你不认识,这位张捕头你也不识得吗?赶紧让开,耽误大人提审凶犯,你担当不起!”
那牢头迟疑了片刻,他看向张捕头,张捕头一脸无奈,朝着他挤眉弄眼,张捕头也是没法,一只大手在背后钳住他的一条胳膊,不让他动作,他知道这是县令大人有心刁难这位牢头,便不能出面提醒了。
这牢头见张捕头神色古怪,还以为他受了控制,当即更加警惕,他开口道:“即便张捕头来了,也要出示令牌!”
“这是天牢规矩,小人也是秉公办事!”
“请三位大人不要见怪!”
此话一出,县令大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他松开了钳住张捕头的大手,张捕头心中一惊看了一眼腕处有些不可思议。
来不及多想,他知道大人已经考验过了,于是将身份令牌掏出来给牢头看了看,低声道:“不长眼的东西,这位真是县令大人!”
那牢头见张捕头如此,当即吓了一身冷汗,伏地便拜,口中道:“小人见过大人!”
“免礼,你做的不错!”
县令大人将其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且问你,这些规矩都是谁定下的,深得我心啊!”
那牢头儿被县令大人一拍,诚惶诚恐,但是他从未与县令大人有过接触,对他并不了解,不知他问这事儿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所图,一时陷入两难。
“大人问你话,你如实相告就是了!”
白师爷开口,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光。
“我……我……”牢头支支吾吾,他实在是拿捏不定,最后咬牙道:“是张捕头为了天牢之地固若金汤,才命我们一定要严加看管,他如此做都是为了天牢安危着想!”
“闭嘴吧!”县令和师爷还未说话,张捕头瞪了牢头一眼,然后对县令恭敬道:“大人,这一切都是属下自作主张,不成想冲撞了大人,属下愿意承担罪行!”
“呵呵,你们何罪之有?”县令欣慰得笑了笑,而后摇头自嘲道:“我这个县令真是徒有虚名,这么多年过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说罢,他不给张捕头解释的机会儿,道:“走吧,去提审犯人去!”
张捕头无言,白师爷笑了笑,跟在县令身后,轻声道:“能有张捕头这样的下属,是大人之幸啊!”
“说的不错,他在乾列实属埋没了人才!”县令感慨万千,幽幽道:“这次若是有机会儿,一定要保举他进入州府之中!”
两人小声对话,有说有笑,不知情的张捕头跟在后面胡思乱想,他认为刚才一定是惹怒大人了。
天牢之地,阴暗潮湿。
刚走进牢门,一股寒意直逼人的面门。
也仅仅是寒意,并未有想象中那种腐烂潮湿的臭味儿。
“咦,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白师爷愣住,每个牢房之中都洁净无比,被褥床榻应有尽有,连尿桶屎盆都并无多大异味。
更让人惊讶的是,所见的十几个牢房之中,无有一个囚犯喊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则是在奋笔疾书。
“这是?”
县令回头,张捕头正好走了过来,他见大人疑惑,立即解释道:“大人不要见怪,这些囚犯都是对于案犯供认不讳之人,除却那些穷凶极恶之徒,都已在菜市口砍头,剩下的这些所犯案件并不恶劣,我认为要减少犯罪,应从根源下手,故此在服刑期间,每日让衙内刑房的书办给他们普及大齐律法,让他们知罪,懂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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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些牢房还有生活设施……”讲到这里,张捕头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县令,小声道:“这些都是属下命衙内的捕快统一置办的,都是民间最为普通之物,故此也曾挪用了部分官银,但是大人放心,我已将此事上报州府,并且留下了账本,绝对没有从中贪污半分银两!”
张捕头说完之后忐忑不安,须知挪用官银可是大罪,虽说他已上报州府,州府并未降罪与他,但是县令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一个捕头越级报告,可是官场大忌啊。
“张捕头!”许久之后,县令大人开口了,他目光充满希翼,望着张捕头道:“我自认为官之道不落于人,今日见了张捕头所做一切,才知我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了!来,请受我一拜!”
县令说罢,便鞠躬行礼!
“学生也要一拜,替乾列百姓感谢张捕头!”
白师爷从震惊中清醒,今日天牢中所见一切,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是啊,民间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律法又知几何?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要想从根源上断绝犯罪,首先要使得百姓知法懂法!”
“严刑只能警世,普法才能断根啊!”
“张捕头此举堪称绝世,若是在大齐得到普及,必是无量功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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