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失神,方才他开了天眼,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一个人。
青灯浮上,小院中绿油油一片了。
老引魂师捏手印,一盏灯笼悬在了胖差役的头顶。
青灯之下,三簇阳火旺盛,胖差役抬起头,笑眯眯望着青灯,油腻的脸上有一丝诧异。
“嘿,还真是一个人!”
老引魂师收了青灯,混浊的眸光变得清澈,盯着胖差役呢喃道:“又是一个大个儿的?”
一时,姜正和引魂师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天眼看的真切,引魂灯也照的真切,胖差役的真身的确是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
姜正脸色转冷,手贴在褡裢上,气势攀升,隐约有如虹之意。
胖差役瞥了一眼姜正腰间的褡裢,目光上移,落在那张阴沉的脸上。
“先生,听我一句劝,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一声叹息后,胖差役挎着官刀走到了大块头儿身边,毫不客气的将陆正安从大块头儿怀中夺走。
“啊,还我哥哥!”
愣神的大块头儿觉得怀中一轻,清醒过来,见陆正安已被胖差役抱走,硕大的脑袋一晃,探出蒲扇般的大手朝着前方抓去。
砰~
一个拳头迎了过来,与大块头儿手掌相撞,大块头儿闷哼一声屁股下的石凳化为粉末,巨力不减推着他在地上滑行了数丈,最后贴在院墙上才停了下来。
咳咳~
硝烟过后,大块头捂着胸口从墙脚站起,铜铃般眼睛中皆是震撼,他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正安我带走了!”
“方才我说的事情,还请三位多多考虑!”
“时间不多了,若是执意留在此地,日后生死便由不得你们了!”
胖差役抱着陆正安走出了小院,消失在巷子里。
陆家小院中,姜正,老引魂师,大块头儿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一拳击退大块头儿,面对两大奇人异士,更是表现的无所畏惧。
所说此人是乾列一个小小的捕快,打死姜正,姜正也是不信了。
“昨夜夜探武王庙,那个人是他?”
姜正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正如老引魂师所说,昨夜引魂灯下,曾显出一道魂光。
老引魂师以为是姜正,进入乾列这群人中,唯有这个道人表现出的实力疑似超越了第二境界。
故此,他曾怀疑过姜正,
如今看来,另有他人了。
“先生?”
“接下来,要如何呢?”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乾列,竟然藏着这么多的能人异士了!”
老引魂师目光凝重,盯着姜正,等他回话。
眼下,他别无他法,只能与姜正共进退了。
沉思再三,这个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模样状若疯癫,看的老引魂师直皱眉头。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姜正从不受胁迫,今夜我会再探乾列!”
“倒要看看,背后是何东西在暗中作祟!”
道人说罢,转身走向正堂,路过房橼,他忽的伸出手去,将头顶一枚铃铛摘下握在了手中。
“西厢房里有个有趣的东西!”
“天黑之前,你要让它恢复如初!”
“今夜,乾列注定天翻地覆!”
姜正留下一句话,闪身进入屋中。
砰的一声,房门紧锁,小院中悄无声息了。
老引魂师心惊肉跳,面无血色,深陷的眼眶中,混浊的眸子看向西边一个房门紧闭的厢房。
“有趣的东西?”
老引魂师嘀咕一声,佝偻着身子走到了门口,参合的袖口撑开,露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掌,贴在木门上,轻轻将之推开。
吱呀,屋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摸索着来到窗边,将一层厚厚的窗帘拉开,屋中霎时明亮了。
“这~”
“想不到啊!”
“陆公子也是一个手艺人了!”
老引魂师看着屋中的一切,感慨万千。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炙热的金色升腾起徐徐雾气。
一个半人高的匣子摆在案子上,淡淡金光铺在上面,霎时间,匣子抖动起来。
一道阴风平地而起。
哗啦,窗帘闭合。
砰的一声,房门也自己关上了。
西厢房里,再次漆黑一片了。
陆家小院,大块头儿躺在厢房门口,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
正午时刻,家家户户喧嚣热闹,
整条巷子,唯有这陆家小院除了鼾声,便再无其他了。
前列的衙门坐北朝南,位于城北。
门口天地人三阶之下,有两头头镇宅兽,狮身,虎头,龙鳞。
此兽名狴犴,又名宪章。
传闻为真龙之子,急公好义,公正严明。
故此,大齐州府县公堂之外,都有其石刻,以表公正。
此时,一人背负一名少年神色匆匆,从衙门口路过。
“张捕头!”
“头儿?”
“嘿……”
当值的两个差役看见来人,当即朝着路上大喊。
只是他们的头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背着那少年不做停留,朝着一处风急电徹的赶去。
“头儿背上的可是陆公子?”
当值的差役挠了挠头,问向对面的兄弟。
对面那兄弟也是惊奇,回道:“是陆公子不假!”
“早就听闻,头儿和陆公子情谊匪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先前开口的那名差役摸着下巴,意味不明,打了一个响指,他又惊道:“难不成,他二人有龙阳之好?”
“闭嘴,你活腻了吧!”
对面那差役赶紧过来捂住他的嘴巴,环顾四周见无人才松了一口气道:“这话可不敢说,头儿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者,衙门里谁不知道,赵师傅与头儿才是真爱!”
“你这话传出去,可不是坏了头儿的好事儿吗!”
两个差役相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且说那胖差役背着陆正安,满头大汗在长街上狂奔,还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身后,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再追他。
“娘的,正安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胖差役哪还有先前在陆家小院的镇定,一想起方才他在两个衙门通缉的重犯前嚣张的样子,后脊背就是紧,冷汗直流。
“这活儿,说什么都不能干了!”
胖差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双手提了提背上的陆正安,再次提速朝着前方跑去。
乾列,武王庙。
一座占地不足两亩的庙宇,
每日,都是人山人海了。
“衙门办案,让开!统统让开!”
胖差役背着陆正安来到此地,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看到人山人海的香客之后,他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任凭他如何呵斥,香客们也没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反了,反了?”
胖差役背着陆正安,熙熙攘攘中,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挤了半天,不但没有进入庙门中,反而被人挤到了最后。
这些香客啊,如同入了魔一般,什么都不顾了,竞相奔涌,只为进入武王殿中,拜一拜武王。
“他娘的!”
胖差役吐了一口唾沫,背着陆正安后退两步,突然加速狂奔一跃而起,两百多斤的身躯再加上陆正安,踏着人山人海的香客头颅,一个后空翻,越过了武王庙的庙门,进入了庙中。
“嘿,非比官爷动真格的儿?”
平稳落地之后,胖差役背着陆正安找上了一名正在滔滔不绝卖香的庙祝。
那庙祝见到胖差役和其背上的陆正安,突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胖差役:“???”
一众香客:“!!!”
就在此时,倒地的庙祝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手捏莲花,宝相庄严。
与先前卖货那样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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