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快马加鞭,在山路之上驰骋。
子龙全神贯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人随时可能发动袭击。
“怪事,咱们跑一个时辰了,都没看到逃走的那两个家伙。”
“秦岭山路八纵八横,公孙虎是本地人,熟悉的很。”子龙说,“他们肯定是搬救兵去了,要多加小心。”
“好的,有哥在,我啥都不怕。”
兄妹俩说笑着,一口气跑出一百多里。
中途停下来休息,让两匹马儿在溪边喝水、吃草。
两人在清澈的溪水中洗去一路风尘。
“好美啊!”
望着环绕的青山,飞过的一群白鸟,小七心旷神怡地说。
“子龙哥,我们能不能一辈子生活在山里,不出去呢?”
对子龙来说,这是一种难以实现的奢望。
他没有说话,苦笑着摇摇头。
蜚一日不死,心中一日不宁。再说,还有公孙虎这样的土匪、葛副堂主这样的恶棍、灰袍人和虎翼等躲在暗中的敌人……更不用说,随时会出现的天庭势力,远比地上的贼人和魔兽难对付。
也许,该让小七一个人躲起来才对。
“小七,哥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他一开口,小七就知道没好事。
“你能回玄武山么?”
“不——能——”小七故意拖长声音说。
“敌人很多,你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大堆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没分开过。”小七说的是实话,“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子龙好感动,好欣慰。
人生能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山里的气候变化不定。
一片乌云从东边飘过来,遮盖了红日。
天色阴沉下来,狂风摇撼山林。
“要下雨了,我们走吧,前头山上有一座女娲庙,我们可以在小庙里过夜。”
“好,我们走。”小七说,“哥,这地方你好熟悉啊,还知道潼关呢,你啥时候来过?”
“遇到你之前。”子龙一笑说,这话没错。
“想不到你一个小病孩,一个人跑了那么远的路!”小七叹道。
她没有追问子龙哥是不是关真人,生怕知道真相,从此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事情,不知道,可能会比知道更好一些。
这几日的经历,让小七的心智成熟许多。
子龙能看出她的变化,琥珀色的眼中多了一丝深沉。
她不问,子龙就不想主动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年龄相差一千岁,怕这个小丫头嫌弃他,更怕往后她口口声声说:“三界伏魔神威天尊关真人在上,御龙宗第十八代弟子子云叩见祖师爷!”
那就毁了这一份美好的兄妹之情。
两人各怀心事,纵马奔驰。
很快跑出金龙殿的势力范围,遇到几拨过路的商旅,甚至还有一帮拦路抢劫的土匪,大约有十几个人。
只不过,土匪们看到两人时都呆若木鸡,拎着刀枪站在路边,没说一句话,也没做出任何威胁的举动。
消息传得很快,他们听说了龙年双怪血洗梅花岭一事。
看两匹大马跑来,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面容沉静,在他们身旁经过就如闲庭信步一般,土匪立即猜出两人是谁。
有人带头向两人鞠躬,露出一幅肃然起敬的样子。
两人根本没空搭理他们,拍马掠过,留下一片扬起的黄尘。
又跑了一个时辰,天空飘下雨点,转眼就越下越大。
前头一个陡峭的山崖上,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古庙,那就是子龙说的女娲庙。
两人牵马来到庙中时,浑身已被暴雨淋透。
这座石头小庙无人驻守,里面供奉着一尊女娲娘娘的泥像,简朴寒酸。墙角挂满蜘蛛网,显然很久没人来上香朝拜。
把马儿拴在屋檐下,子龙拢起一堆干柴,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敲打出火星,点燃一堆篝火。
“哥,我饿了,咱们开饭吧。”
小七欢欢喜喜叫一声,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大包裹,抱到篝火旁,取出烧鸡、肉干、果子、烙饼等各种食物。
“哈哈,好丰盛。”
子龙大笑,拿起一张烙饼卷了咸菜,先喂小七吃一口,然后自己才大嚼起来。
两人依偎着,边吃边说,笑声不断。
渴了,就拿起葫芦,喝一口玄武山甘甜的泉水。
“哥,等到潼关,你得带我下馆子。”
“好说。”
“我还要买新衣裳穿。”
“好说。”
小七笑个不停,随后想起什么,又不高兴了。
“离三师兄醒来,只剩下三日,咱还得赶回宗门去。”
“好说,哥背你跑,一晚上就回去。”
“嗯,有哥真好。”小七幸福道,“等回去呆几日,咱再把三师兄麻翻,继续出来闯荡。”
子龙看她一眼,不吭声。
那就不对了。
如今宗门一落千丈,弟子们人心惶惶,其中还混有公孙虎的眼线。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揪出内奸,整顿风气。
想振兴宗门,靠子龙一己之力是很难的。
他得想办法让木公戒掉酒瘾,让子雷改掉暴躁的脾气……再好好驯养望龙渊中的长蛟……需要子龙做的事情太多了!
“哥,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小七善解人意,看出他的心事,“都是我不好,放跑了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子龙一惊:“是你打开的缚龙栓?”
“不是啊!”小七叫道,“我不是傻子,才不会碰那个缚龙栓。我是说,我不该去招惹蜚……”
子龙放心了,握住她的手安慰一下。
能打开缚龙栓的,只能是木公或子雷。
究竟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还有三日,时间紧迫。
能否成功杀掉蜚?
子龙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
战虎堂葛副堂主,比公孙虎的号召力要大多了。两人大肆宣扬之下,必定会激起天下人的愤怒,引来无数强劲的对手。
形势对御龙宗、对子龙和小七来说,越来越严峻。
小七累了,靠着子龙,闭上了眼睛。
子龙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臂膀。
小七睡着了,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子龙微微一笑。
两匹马嘶鸣几声,倒在地上。
他侧耳倾听,嘀嘀嗒嗒的雨落声中,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最少有百人之上。
子龙慢慢把小七放在一张皮毯上。
在篝火的映照下,她的脸庞泛射青春的光彩,格外秀美。
他提起剑,朝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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