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在闽越王城接到刘彻的命令后,没做任何停留,便带上亲兵队踏上了回长安的路程。闽越之地的事情已经解决,秦城也无需给东方朔等人留什么人手,今日秦城先行,余善这些人自然有东方朔带着他们稍后再去长安,至于顺道拜访淮南王这种事,自然不需秦城再费心。本来公孙策倒是想跟秦城一道,这厮自打在番禹城上了一回战场之后,热血很是沸腾,奈何没有刘彻的旨意他也不能擅自行动,只能怏怏看着秦城收拾行囊。
“公孙兄,你便好生在这里呆着吧,余善那厮还要你押着才会乖乖去长安,沙场征战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秦城笑着跟公孙策打趣两句,让他莫再一副死了老爹般的表情。
“哎,其实我还是想上战场。秦兄你先去一步也可,说不定来日我回了长安,便领着一军去帮你了。”公孙策摇头叹息道。
秦城笑而不语,公孙策的仕途之路没理由会是在沙场上,这回闽越之行对公孙策而言不过是镀金罢了,等东方朔这些人回了长安,刘彻自然会有安排。要立功,并非一定要战场才行,战场只不过是最直接也是最危险的一种方式罢了。
“秦兄,我等在长安敬候佳音。”东方朔和窦非向秦城抱拳道。
“好。”亲兵队已经准备好,秦城不再多说,上了战马,向众人抱拳道:“我先走一步了。诸位,朝堂上再会了。”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特意对窦非说的,窦非会意,轻轻点头。
一行五十来骑奔出了刚刚平静下来却又即将风起云涌的闽越王城,出闽越,入会稽郡,一路朝西北而上,星夜兼程,数日后便到了长安。
离开长安差不多一月的时间,从安门进城的时候,抬头看见城头几个熟悉的隶书字体,秦城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慨,一路绝尘,直奔未央宫。
见刘彻的时候,卫青也在。
见礼之后,和卫青一起站在舆图前的刘彻微笑着上下打量了秦城一眼,用他无论以什么语气说话都少不了的霸气声音道:“嗯,不错,看来闽越之地的事情并没有让朕的秦将军如何伤神,还是这般精神头十足!”
秦城谦虚一句之后刘彻接着道:“闽越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没有让朕失望,和卫青前几回去办的效果不相上下。好了,这事往后再议,先说说草原的事。卫青,你先给秦城说说具体的情况。”
卫青道了声诺,给秦城递了一个“好样儿”的眼神之后,走到舆图前,指着草原的方位跟秦城说道:“旬日前,匈奴派遣三路使者前往乌桓、鲜卑和阿米德族驻地,与三族结成同盟。之后大漠草原大量骑兵往来奔驰,重兵集结,一部已经于三日前南下上谷、雁门等地。雁门守将韩将军不敌,士卒损伤数千,韩将军本人也至今下落不明。”
雁门守将韩将军便是韩安国,他是今年外放出去领兵的,至于原因秦城不是很清楚,现在看来这位老御史运气并不怎么好,搞不好已是晚节不保。
卫青方才说完,刘彻接过了话,盯着舆图的目光中闪烁着杀气,朗声道:“想我汉军去年大举入草原,以损伤数万的代价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查哈地,交由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打理,这份恩情他三族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转瞬之间联合匈奴,对大汉反戈一击,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经决定,这回由你和卫青领兵出征,务必给朕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教教他们如何做臣、如何做人!”
虽然乌桓三族到现在还没有向大汉称臣,但是刘彻这番话却说得很是自然。
“臣领命!”
刘彻转身走到皇炕上坐下,抖了抖衣袖,看着秦城和卫青问道:“你们俩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尤其是你,秦城,你刚从闽越回来,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秦城拱手,无比认真严肃的说了一句极有霸气的话:“臣确实有些疑问,臣不关心三族为何与匈奴结盟,臣只想知道,这回出征,陛下想要微臣和卫将军将匈奴人和乌桓三族教训到什么程度!”
“秦将军果然有志气!”刘彻不由得笑了两声,笑声里有满意有欣赏,旋即字字有力道:“这回匈奴虽说与三族结为同盟,一起犯我边境,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然,至今南下不过区区三五万兵而已。朕不需要你亡他乌桓三族的国,也不需要你将他们从查哈地赶出去。但是你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与大汉为敌可以,但是大汉铁骑的怒火,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了的!朕要你们将大汉铁骑的长刀,狠狠-插进他们的心脏,在他们心里刻上从此不敢与汉为敌的烙印!要让他们明白,要么顺从大汉,要么,亡国!”
“臣谨遵陛下指令!”
卫青又问道:“那对匈奴如何?”
“对匈奴嘛,”刘彻很随意的道,“去年从匈奴手里割了一块查哈地,但那只不过是一块无关痛痒的皮肉,今年便卸下匈奴一支胳膊,也好让他们新继位的单于知道,在大汉面前,还是规矩点好!”
秦城和卫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炙热的战意,两人一起抱拳道:“臣明白!”
“此番出征,怎么打打成什么样,朕不去限制你们。”刘彻看着秦城和卫青,露出一个颇为阴险的笑容,还有些得意,“但有一条,只许胜,不许败!”
刘彻这份阴险和得意的笑容,针对的对象自然不是他面前的两个臣子,但就是这两个年轻将军,却是他能自信露出如此笑容的依仗。
也许,刘彻心里已经在默默为某些人“祈祷”了?
......
北军军营。
“大军这些时日训练的如何?”让人传令骠骑营众将士集结,秦城在大帐坐下,问站在一旁的柳木道。
或许是长安比上谷要偏南得多,因而气候要温-湿不少,所以柳木自打到了长安,那张原本怎么看都有些稍显病态的脸逐渐不再那般面无血色,只是如此一来,秦城怎么都觉得柳木这张现在正白里透红的脸真特么的娘们儿。
柳木不冷不热的瞥了秦城一眼,语气略显生硬道:“一切正常,新卒也都是老骑兵,要训练的地方不是太多,多是与骠骑营老卒的磨合,有将军之前几个月的训练,这一个月没什么差池。”
秦城怪异的看了柳木一眼,随即注意到他腰间的长剑,摇了摇头,道:“军中已经装备了大批环首刀,都是用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精钢技术铸成,比我们之前的佩刀强了不少,你这把剑是不是也该换换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这把剑已经修铸过几回了吧?”
柳木横了秦城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半响扔下一句话出了大帐,“将军喜新厌旧,末将可没那个习惯。”
“喜新厌旧?”秦城嘀咕了一遍,抬起头朝走出大帐的柳木大声道:“本将如何喜新厌旧了?”
不过柳木已经出了大帐,没有理会秦城这话。秦城眉头一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厮这话另有所指?奇了怪了,这厮怎么越来越像娘们儿了,说话如此令人费解?还有那脾气....真像每个月的那么几天。”
“将军,众将士已经集结完毕!”秦庆之来禀报道。
秦城点点头,站起身出了军帐,走上校场点兵台。
骠骑营建营时将士一万,皆出自上谷屯军或上谷百姓,其后战死草原四千余人,只剩下精锐五千余,而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若是作此解释倒是更合理一些,只不过也更血腥残酷了些。
此番新卒一万两千充入骠骑营,让秦城得以统领一万八千骠骑铁骑。只不过如何让骠骑营在大部为新卒的情况下仍旧保持其本色,是秦城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
对着一万八千骠骑营众将士,秦城也没有长篇大论,自卑又得瑟还喜欢装叉的人,才喜欢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在公众面前发言的机会长篇大论,很明显秦城跟这些人格统统不沾边。召集全营将士只为通报即将出征,回首昨日辉煌展望明日成就也只需要一两句话,强调纪律更只需要几个字,因为军纪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
训话完了之后秦城将重骑正副统率马大山、山甲,轻骑统率纪铸、乐毅、李敢等人,都叫到了大帐,商议接下来的作战布置。
从军营出来,又是一日黄昏,秦城快马加鞭回到秦将军府时,正看到想必已经得知自己从闽越归来消息的小蓉儿在正在门前等着自己。
小蓉儿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双手撑着下巴,将一张小嘴挤得瘪瘪的、小脸挤得鼓鼓的,低着头愣愣看着脚前面的泥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竟然幽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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