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士过来禀报战情之后,秦城心中虽然疑虑重重,这时候却也无暇思量,于是下令马大山率领重骑一千和卫青近万南北军骑兵前去阻拦那北方冲来的匈奴援军,余下人等除却将李广所部解救出来(方才经过一番惨烈厮杀,李广所部已是基本被解围,剩下的不到两万匈奴骑兵此时大部分正在向各个方向突围),再就是对试图冲出去的匈奴骑兵发动反冲锋,以求最大限度杀伤匈奴骑兵的有生力量。
如今战场的形势是,两万匈奴骑兵和近四万汉军经过一番恶战,匈奴骑兵已经损伤小半,原因无他,只因有骠骑营重骑冲锋在前,加之汉军又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因而这场颇为分散的厮杀很大程度上是对匈奴骑兵的杀戮。当然,情况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毕竟匈奴骑兵在危急关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因而汉军的伤亡也不小。
此时秦城抽调了大概一万汉军前去阻拦从北方来袭的匈奴骑兵,这边便只有不到三万汉军去对阵一万余匈奴骑兵,在人数上还是有着差不多两倍的优势。在秦城看来,尽管匈奴骑兵有一万援军,这一仗自己仍然能够取胜。
只不过代价要大一些而已。
在军令下达完之后,秦城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浓重起来。
此地为何会凭空出现一万匈奴骑兵?自己之前为何没有接到商会关于这一万匈奴骑兵动向的情报,哪怕是一次预警都没有?
这一切,都让秦城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心中发毛,全身不舒服。
这是秦城前世十几年的黑道生涯培养出来的对危机的直觉,很要命的直觉。
“秦庆之!”秦城面色凝重的交代秦庆之,“抽调部分轻骑,将游骑的数量增加一倍,警戒范围扩大到十里,但有丝毫风吹草动,即刻向我禀报!”
“诺!”秦庆之应了诺,便下去安排。
“秦郎,只一万匈奴援军而已,你为何如此认真?”李广疑惑的向秦城问道,“难不成是有了什么大的变故?”
“将军,情况只怕是不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秦城眺望北方,那里,卫青和骠骑营一千重骑已经与来援的一万匈奴骑兵交上了手,双方战阵几个来回便搅在了一起。
“那便简而言之!”李广道。
“我的情报机构,可能出问题了!”秦城看着李广,沉声道。
“?!”李广闻言,难掩错愕。
此次对匈奴左贤王、左大当户、左骨都侯三万多骑兵的的合围聚歼战术之所以能够形成,可以说靠的就是商会情报队对匈奴军队行动的掌握和及时汇报,此时若是商会情报队出了问题,其后果之严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速速取胜为首要!”李广沉吟之后说道,“一力破百巧,只要我等迅速得胜,其他的大可以以后再议!”
“将军所言甚是!”秦城点头,商会情报队可能出现的意外让秦城心中骤起波澜,方才这一时间,秦城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好在得了李广的提醒,秦城当下和李广一同向匈奴人数最多的方向赶过去。
“咱们的援军来了,勇士们,奋力杀敌,冲出去!”左贤王得空看到正在与卫青厮杀的匈奴骑兵,心中大定,看那架势,这些匈奴骑兵攻势极为凶猛,说不得就能冲过来接应自己这些人,当下大感幸运,连忙鼓舞手下军士奋力突围。
众匈奴骑兵听闻左贤王呼喝,又看到援军就在两三里之外,无不凭空生出一股力气,开始聚拢,向援军来的方向冲过去。
今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双方位置,刹那间互换几回,当真是惊险不定,若是心脏不好的,恐怕难以承受。
先前还在四散寻找薄弱点突围的匈奴各股骑兵,如今都向北方汇集,妄图一冲而出包围圈,与援军汇合,以求生机!
如此明显的事态变化,自然逃不过秦城的眼睛,此时他心中对商会情报队的担忧和对这场战斗的忧患意识全部化为杀意,冷冷的看着不断聚集的匈奴骑兵,向传令兵招呼道:“传我将令,山甲领重骑将向北聚集之匈奴骑兵拦腰斩断,乐毅领一部轻骑游走两侧,以弓箭扰阵,纪铸护佑乐毅行动,并杀尽意图向两边突围者!”
“再令,其他汉军各部,迅速结束眼前战斗,李将军部咬住匈奴骑兵尾巴,公孙将军部拦住匈奴骑兵与来援匈奴骑兵之通道,务必不能使其两者汇合!”
“得令!”
“得令!”
秦城是这场战斗战术的发起者,因而经过先前商议,他有了对这四万汉军的临时调度权。
传令兵领令下去之后,秦城眼中再不见忧虑,事到如今,再想其他也是白搭,唯有杀尽眼前匈奴人才是正经。
卫青以骠骑营一千重骑为前锋,迎向从北而来的雪狼精骑,勇武之气毫不相让。今日见证过骠骑营重骑强悍到变态的兵锋,卫青所部骑兵是以都信心倍增,只待重骑在前杀来一条血路,他们再冲上去大杀四方,胜利便唾手可得。
不是他们自大,而是重骑的兵锋,确实超过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然而,当两军相遇时,战场形势却陡然变化!
而这一变化,让卫青所部的南北军,再也无法保持心中的轻敌心思和骄纵之意。
雪狼,近两年来练成的草原精骑,以匈奴公主伊雪儿为首。不同于练兵两年“足不出户”的骠骑营一万铁骑,这是一支从一开始组建就在不停杀戮的骑兵部队。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在伊雪儿的统率下,南下与汉军作战过,在草原与其他部落作战过,也镇压过匈奴内部的叛乱,这是一群久经战火,从血泊中成长起来的骑兵部队,杀戮,便是他们的标志!
若说骠骑营以两年隐忍换来一身戾气,以一身戾气铸就一身杀气,那么对与雪狼来说,他们身上没有隐忍,也没有戾气,他们只有**裸的杀气,在一次次战斗中培养出来的杀气,纯粹的杀气!
杀,便是他们的全部生活与使命!
“两翼分流,雪狼,杀!”在两军即将接触的时候,纵马奔驰的伊雪儿沉声喝令。
随着伊雪儿的将令上传下达,一万雪狼精骑突然变阵,原本整齐的军阵以排头为首,分向两边,将中间的位置空了下来!
骠骑营一千重骑正欲大开杀戒,一眨眼,面前密集的匈奴骑兵便如同两股洪流,分流向两边,中间正对重骑的位置,便只剩下一片空白!
重骑秦戟的冰封,依旧冷冽,然而这回迎接他们的,不是敌人的长刀,也不是敌人的身躯,而是一片空气。
重骑奔驰,速度已然到了最高,仓促之下,再想变阵,却没有那么容易!而两者相对而进的一万冲锋骑兵,转瞬间相驰而过,也没有留给重骑改变方向的机会!
卫青刹那间变了脸色!
伊雪儿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军臣单于或许不会去如何去重视一个小小上谷郡的将军,而且在两年前秦城还不是三军主将。但是伊雪儿不同。
自打从中原“学成归来”,伊雪儿还没有回到草原,便与秦城较上了劲,自此之后,三番两次,都在秦城手中吃了鳖,这叫她如何能不将秦城牢牢记住?伊雪儿不是匈奴大单于,也永远不可能是匈奴的大单于,因而她的注意力无需放在整个大汉身上,至少目前无需方才大汉身上。加之女人爱记仇的天性,她从乌桓回到草原,便一心一意琢磨着如何对付秦城。
秦城,才是她宿命的敌人!
人生第一个劲敌!
伊雪儿没有理由不整日去研究,去琢磨。
骠骑营,这个之前还没有传进匈奴人耳朵里的番号,却早已在伊雪儿心中生根。
练就雪狼,第一个要对付的敌人,便是骠骑营。
多以,对骠骑营的构成,对骠骑营的作战方式,即便伊雪儿不能尽数得知,难道还不能得知一二么?
况且,之前她与秦城,是教过多次手的。对于一个聪明人而言,要从中找出一些寻常人看不到却十分有用的东西出来,并不太难。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幕——重骑兵锋一时无用武之地的一幕!
“雪狼,左右穿插!”伊雪儿断然下令!
得了她的军令,原先分流向两边的雪狼精骑,兵锋一转,左者向右,右者向左,因为事先便有准备,这个转变要做出来并不太难!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雪狼精骑,一出手,便与寻常匈奴骑兵不一样。
避过重骑兵锋的雪狼精骑,一左一右插向正一个劲儿前冲的卫青所部骑兵,其用意再明显不过:拦腰截断!
若成,则卫青所部骑兵必然大乱,首尾不能呼应,败,也就不远了。
这种事情,对于雪狼来说,轻车熟路,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做了不知多少回。
而一时未有如何动作的卫青所部骑兵,面对如此精锐的匈奴骑兵,又是第一回出战大漠,其形势,危矣!
眼看大败将至,汉军已无路可退!
但是,卫青的这近万骑兵,会如此轻易便失败么?
若会,卫青便不是卫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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