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皮
第九十二章 巴陵郡王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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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上的白云被夕阳烧得火红,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道上,远远马车还未过来,微风便把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传播在空气当中。

马车前后,各有二十名穿着劲装的护卫,腰里藏着长剑,个个精神抖擞。

这辆四轮马车做得非常精致,通身用的都是最上等的金丝楠木,天青色波斯绒帐子。庄重而带着高贵气息的朱红车身,还有车厢上精美的雕刻和花纹,无一不彰显出马车主人的身份。

尤其是套在前面的马匹,居然是四马拉车!

天子六驾,亲王五驾,郡王公爵四驾,侯爵三驾,伯爵、士二驾,庶人一驾。

四马拉车这样个规格,如果在一个对于朝廷规制有足够了解的仕绅贵族眼里,才会看出有多么的了不得!整个大明帝国能用四马拉车的家族不超过十指之数,能用朱红颜色的就更少了,这象征着马车主人乃是皇族。

赶马的车夫嘴巴里无聊地咬着一株草茎,看了一眼天色,转过身俯下腰去敲了敲马车的窗户:“殿下,前面就是此地唯一的客栈了,是唯一可以选择休息的地方,湘王世子必经此地!”

“咳咳咳……”马车车厢里传出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才见一个脸色苍白瘦弱年轻人拉开车帘,抬眼看了一下天边的落日:“终于到了。咳咳,这地方好,山青水秀、风景宜人,最主要的是偏僻,偏僻好!本王可以少造些杀孽。”

年轻人喘息了好一会,才在车夫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马车。年轻人身上穿着五爪团龙郡王袍服,眉毛淡而细长,病态的俊脸上双眼却炯炯有神。

年轻人看起来非常羸弱,仿佛风吹就倒。但是这出行的排场又给他平添了几分气势,不至于使他失去郡王应有的庄重和威严。

此人正是楚王长子、巴陵郡王、朱久炎的堂兄弟朱孟熜。

朱孟熜是楚王和楚王妃王氏所出的嫡长子,按理说应该跟朱久炎一样,在五岁的时候就被封为王世子,将来理所当然地继承亲王爵位。但朱孟熜先天身体很差,患有哮症,经常卧病在床,皇宫里所有御医都判定他很难长大成人。

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当楚王世子?所以朱孟熜早早的就被老朱给封到了巴陵城养病。

巴陵是个好地方,青山绿水相环绕。晴朗的天空额外干净,简朴的城楼、房屋、街道,与美丽的自然风景融为一体,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

优良环境对朱孟熜的病果真大有益处,现在他十六岁了,即将成年,依然没有要夭折的迹象。

旁人所不知的是朱孟熜近年来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他估计自己可能活不了多少时候了。

时楚王安插在荆州各卫所的亲信武官,因为湘王世子当街被刺而纷纷被朝廷问罪,或被贬,或被罢官去职。楚王府在荆州府周边的掌控力大幅削弱,捎带着楚王府在整个湖广行省的势力都被牵连,这些坏消息也已经陆续传到了巴陵郡王府。

朱孟熜对他爹和湘王这个叔叔的争斗很是关心,因为他命不久矣,他的心中还有牵挂割舍不下。

他担心自己要是哪天真走了,谁来防备狠毒的二弟?谁来照顾年幼的三弟和伤心的母亲。靠父王?还是靠外公?不!父王的眼中只有权力和利益,一个对龙椅有想法的人,对妻儿是不会多加关注的,而外公定远侯远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只有他!他死之前必须要做点什么,帮助三弟早日确定世子之位,才能保证母亲的将来。

朱孟熜从小身体不好,脑子却极为清醒,通过楚王府往日的动作,分析出了他父王此刻最在意的事——湖广行省虽远广阔,又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但是皇爷爷却封了两个亲王!

楚王就藩已久,羽翼早已张开,覆盖湖广行省大半。

没想到,皇爷爷又冷不丁地把十二叔朱柏给封到了荆州,楚王府的固有势力之内,这下影响可就严重了。

地盘就这么大,楚王府已经经营日久,现在告诉我,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竟然是湘王的?还要我自己吐出还给他!?

换谁来了都受不了!

一个武昌的楚王府,一个荆州的湘王府,两大亲王府相隔还不远。这就注定了两个王府之间会产生诸多摩擦,再加上父王本来就恨透了湘王。

要是此刻,他朱孟熜亲自带领死士,将湘王的独子朱久炎给杀了,那会怎样?以湘王这个叔叔沉迷修道的秉性,让他再生个儿子出来可不太容易,湘王府没有子嗣继承,就算不就此而绝,也注定会一蹶不振。

到时候诺大的湖广行省,还有谁能妨碍楚王府的利益?那些滑头的官僚们,谁还敢在两大王府之间蛇鼠两端?他父王同时也解了往日的心头之恨,实在是一举数得。

至于事后牵扯到楚王府的可能,朱孟熜早已想好了,湘王世子刚被人刺杀,刺客首领就跑了,如果朱久炎此时死在荆州城外,世人不会怀疑楚王府的。愤怒的皇帝也只会动用一切办法,找出那群刺客和主谋剥皮挖心解恨,根本不会怀疑到楚王府。

至于他手底下的人……死人是不会讲话的,跟随他来的亲卫们都是精挑细选愿意为他殉葬的死士,到时他会亲自把关,把周围所有人可能目击的人全部灭口!然后再让亲卫们一一自尽,再一把大火烧个干净……最后现场只会留下两具尸体。

巴陵郡王朱孟熜和湘王世子朱久炎!

是的,最后朱孟熜会自尽!伪造成他杀的场景,和朱久炎死在一起!反正他本来就时日无多了。

楚王府长子和湘王世子一起死于刺杀。至于凶手是谁?可能是以前跑了的刺客,也可能是前元余孽,还有可能是一直蛊惑人心的白莲教匪,绝没有人会怀疑到楚王府头上。

至于朱久炎,那就怪不得他了。只怪你命不好,这辈子投错了胎,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时间了。

没时间帮三弟慢慢运筹,我现在别无选择,虽然这个办法很极端,但这是最快的法子了……

这就是朱孟熜制定的全部计划,用他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给一母同胞的幼弟换取楚世子位置的极端计划。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朱孟熜单独见了楚王,对父亲直接了当说出了这个“世子交换计划”。

楚王听完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居然是大喜,他的脸因兴奋而变红……朱孟熜的计划虽然咋听之下,会让人觉得很荒缪,但仔细想想,简直天衣无缝!他的长子,巴陵郡王最后也会死在那里,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没有人会怀疑!我楚王府也是苦主!

很好!直接了当!烧个干净!楚王府的利益不会再受到侵害,而且还能帮他报了皇宫里的一箭之仇!

朱柏,你既然喜欢修道那就彻底一点,没了儿子,更加清心寡欲!好早日羽化飞升,六哥来帮你一把,不用谢了!

楚王果断地同意了长子的交换条件,答应朱孟熜。只要计划能够成功,杀了朱久炎,打击到湘王,他马上就对朝廷上书,册立朱孟熜一母同胞的弟弟朱孟烷为楚王世子。

可怜生在帝王家啊,我是你的亲儿子,你心里可有那么一点为我伤心吗?呵呵……也是,楚王府的未来在弟弟们身上,你可能从来没有在我这个废物一样的痨病鬼身上浪费过感情。

这个地方似乎不错,当我的埋骨之地也挺好的。

此时此刻,朱孟熜忽然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双眼无神,失去焦距一般站在原地。

这时候,前方一匹马奔驰而来,很快就来到了马车面前,一个青衣护卫骑士微微有些气喘,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禀报:“殿下,总管大人,他们动身了!”

“好,朱久炎他们过来了,一切按计划行事。走,我们里面等他们。”朱孟熜收起了脑子里的杂念,装作悠然自若的神态,点了点头。

“殿下,您慢点,奴婢来搀您。”总管大人连忙过去搀扶,看着朱孟熜的目光中居然带有一点慈爱。

……

王禄客栈是柳林州方圆十里唯一的一个小客栈,低矮的门面,江风一吹,即使在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招牌上落下的灰尘,腐朽的招牌在风中来回晃荡着,门槛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各种斑驳污迹,门槛上到处踏满了泥巴,空气中居然还弥漫着散之不尽的汗臭味。

因为是方圆十几里唯一的酒家,就算环境再怎么脏乱,客栈还是不愁生意。

廉价酒水,廉价锅盔,还有廉价卖酒女……没错,就是酒托。不过此托非彼托,这个时代的商人还干不出后世美女相亲酒托的勾当,卖酒女来托酒跑堂,不管酒水还是自己也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柳林州的盒饭生意多少影响了这儿的生意,东家王禄只好加大花费,雇佣了廉价的记女充当跑堂,就算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也需要一些荤腥的乐趣。

置两个小菜,沽一壶水酒,便胜却人间无数。

站在客栈门口,总管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一脸嫌弃:“主禄客栈?殿下,这什么破名字,太糟糕了,光门脸就已经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多脏呢。这哪是您来的地方,您还是别进去了,奴婢来办吧。”

“是王禄客栈,王字上面那个点,是块泥巴。”朱孟熜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事我亲自办。我正好累了,进去歇会。”

总管无奈,只好搀扶他走了进去。

朱孟熜这一行人走进客栈的时候,立刻就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毕竟几十个号人一下子涌进来,声势十分浩大,尤其走在最后的主还身着华美精致的四爪团龙服。

朱孟熜走进来的时候,侍卫们已经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工作:清理出了中间的一块空地,一张干净的桌子,一行人把朱孟熜和总管大人围在了圈子里边。

客栈里的人都停下筷子,放下酒杯打量着朱孟熜,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少年郡王。

朱孟熜身材有些高挑,毕竟有着良好的基因,只是疾病缠身让他的身体显得很单薄,他看上去给人直观的印象就是文弱。

苍白的脸色,修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显得格外白净而忧伤,尤其是手里还拿着一样乐器——玉笛。

“哦!看来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贵人。”

“他穿的这身衣服怎么像是戏台子上跑下来的?”

“嘘!那好像是皇上家穿的衣服!快闭嘴,赶紧行礼!”

“啊,皇帝家的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掌柜的,我看你应该把这个家伙坐过的椅子收起来,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呢!”

短暂的安静之后,客栈开始有少数人稀稀拉拉地过来向朱孟熜行礼,这都是长年在长江上讨生活的人,学着来往的官员行礼,倒也有模有样。

更多的酒客却是在谈论朱孟熜这一行人,很显然,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这么一个廉价的小客栈里跑进一个身穿“戏服”的少爷,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有一个醉汉更是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卖酒女,用乡间的俚语对着朱孟熜指指点点:“啊哈,我的小心肝,学这些磕头虫干什么?一个穿戏服的小屁孩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让大爷来保护你吧,嘿嘿。”

说完,还用沾满油腻的手在卖酒女白皙的脸色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卖酒女吃痛,张口就要开骂。

醉汉从钱袋里取出一串铜钱,在手心里上下抛了抛。卖酒女的眼神顿时被银钱给吸引了过去,她眉开眼笑,再给那个醉汉殷勤地倒上了一杯酒水。

醉汉嘿嘿笑着将手里的铜钱直扔到了卖酒女的身上,接着他还嚣张至极地冲这朱孟熜发出了一阵嘲讽似的狂笑。

这醉汉如此大胆挑衅的一幕,立刻成为了客栈里所有人视线的焦点!连那几个犹豫着要对朱孟熜行跪礼的酒客都看得呆愣住了,他们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手旁的酒坛子都跌到了地上,酒水洒落一地,弯弯曲曲,顺着地板正好流到了朱孟熜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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