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的话像是两个大锤，轮番在我耳边狂捶。捶的我耳边嗡嗡乱想，乱糟糟的一片。
“这怎么可以啊！”好不容易捋清楚了头绪，我尖叫一声，“尹喜他不喜欢玄女的啊！他要是和玄女在凡间有了孩子，那他们不是……”
“是啊！他们要是有了孩子，那他们二人从今以后就打不散拆不开，生生世世都要纠缠下去。”文昌帝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们两位相貌出挑，本君也好奇他们要是生出个娃娃来，会是什么个模样。想必，一定是俊俏非常。”
“啊！”我无法想象文昌帝君描绘的画面，尖叫着说，“我得下去阻止他们！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尹喜身上！”
文昌帝君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想下去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文昌帝君站在我的面前，他笑着问我：“朝歌，你准备同尹喜在一起了么？”
我皱眉：“你说什么？”
“本君说，你不准备和龙岳一起双修了么？”文昌帝君笑着说，“是不是看到尹喜和玄女在一起，你内心中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嫉妒。这种嫉妒让你发现，其实你也是喜欢尹喜的。你后悔了之前做过的选择，你想拆散尹喜和玄女，你要和尹喜在一起……是也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怒道，“我和尹喜只是好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我不想他以后有遗憾！”
文昌帝君哈哈大笑，说：“可你知道的吧？尹喜对你的情感，不只是好友。”?我不愿承认：“他从未对我说过。”
“天权星君也从未对瑶姬说过任何，他对瑶姬甚至不及尹喜对你的万一，天权星君每次遇到瑶姬都是横眉冷对，不留情面。”文昌帝君道，“可那又能怎样呢？就连你这么个外人，不也看出他有多么喜欢瑶姬么？”
文昌帝君说的有理有据，我想反驳都不成。他松开了我的手，道：“你可知从你们分开后，文始真人在凡间历经几世？你不知道，那本君告诉你，他总共轮回了二十一世。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二十一世中玄女陪他过了多久？”
我抬头看他，文昌帝君笑说：“二十一世。”
“本君虽和天权星君交好，可在感情的事儿上，本君从不多言，你知道为何？”文昌帝君笑道，“因为本君知道，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多一个人，都是多余的。”
我看着房间里的尹喜和玄女，哑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本君知道。”文昌帝君笑，“你若是想过，本君也就不会同你说这些了。”
我没有吭声，文昌帝君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跟着本君离开，本君会改了这几日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想不起来你我。二是你下去阻拦，但是会发生什么事情，本君也无法保证……不过本君要提醒你，从尹喜误杀玄女自尽后，他们二人的情缘就不单单是喜欢不喜欢能概括了的了。世间有很多的事儿，就算是仙人，也未必能决定。”
“我……”我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玄女来凡间了么？因玄女失踪天上对你误会颇多，你为何不告诉他们玄女的所在？”我觉得这倒是有点不像文昌帝君的行事作风，“你不想找她报断指之仇了么？”
文昌帝君倨傲一笑，道：“他们误会什么，与本君何干？本君就算要报仇，也用不着难为一个转世的凡人。”
呃，文昌帝君这话，怎么像是在说我？方才我和陆压不就是误会他……
听文昌帝君讲完，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无论心中有何等想法，我都决定不再去理会。尹喜有他自己该走的路，不是我能过度参与的。
“帝君，我们走吧！”我叹了口气，说，“我要回山洞去了，大德他……”
我还没说完，文昌帝君抬手打断了我的话。他用了仙法将我们二人隐藏起来，很快屋顶上又多了个神仙……是慕容。
慕容拎了一坛酒来，她坐在屋顶上远远的看着。我和文昌帝君站在她的身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慕容用手把酒坛拍开，她举起酒坛把酒往嘴里灌。酒水呛到了也没停下，她洒了自己满身都是。
“凉宫星君是个聪明的。”对于慕容自虐式的灌酒，文昌帝君评价说，“她是真的明白往事已矣这句话的意思。”
“或许吧！”是与不是，我都不想再看下去了，“我要走了。”
文昌帝君只是点点头，他没让我留下，同时也没跟着我走。大手一挥，他更改了一众凡人的记忆。新年马吊桌上的欢乐时光，像是一场美梦，梦醒便全都散了。
女娲娘娘复生引起的震动，在凡间带来了极大的恐慌。我从城镇回山洞，到处都能看到不安的人群。关于震动的由来，凡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太子无德让上苍不满的，有说是真龙降生改变风水龙脉的，还有人说是玉帝和王母打架了，才会震的大地发颤。总之就是，说什么的都有。
我一路飞回到山洞，中间不曾停歇。到了山洞停下，我不自觉的多往门口的石头房子里看了几眼。
这段日子以来，陆压一直住在此处。感谢大德大嘴巴的汇报，陆压每日做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我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如今陆压走了，石头房子瞬间就空了。从窗户里望进去，里面丝毫没有新年的气氛，就和泰山的冬季一样的冷清萧条。
我本想装作视而不见，直接回山洞里去的。可走了没几步，我又控制不住的折返回来。稍微犹豫了一下，我推开了石头房子的木门……这里面的布置，和石桥南畔是一模一样的。
凡人犯错的时候总喜欢说，若是能回到过去，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句话的吊诡之处在于，它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事实一再的证明过了，即便真的有时间倒流这回事儿，该发生的事儿，也还是会发生的。你想要说的话，想做的事儿，从来都不会改变。
我走进了房子里，坐在了陆压每日读书写字的窗口前。从这里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我在洞中没日坐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眼前出现了幻影，我居然看到了我自己。
“陆压啊……”
我轻轻念他的名字，惊醒了满屋的尘埃。像是自己和自己的游戏，最终留下的，只有我和自己的影子。
尹喜家的酒太烈了，我似乎也是醉了。躺在陆压的床上，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扯过锦被蒙住脸，我的眼泪和陆压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被子里睡着了。
我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没有。隐约中我感觉陆压好像是回来了，隐约中我们又好像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可能是受尹喜和玄女的影响，梦中发生的事情也比较难以启齿。梦里的陆压似乎是要离开，我急的伸手去抓他的衣袖……这么一抓，我直接醒了。
摊开掌心看了看，睡梦中我不知道抓到了哪里，混乱下揪扯了一块儿布料。
外面的天黑乎乎的，房间里的窗户和门都开着，冷风不停的往里吹。我身上的热汗全都被吹凉，冷的我不停哆嗦。
他走了，早就走了。这次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
思及此处，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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