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朝歌
第281章 世间长剑皆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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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六有些奇怪,“你这个丑八怪神仙,说话的口气倒是和爷爷我有几分相像。”

我笑笑没说话,手腕一转,变出了三尺剑。

三尺剑是我第一件法器,还是尹喜刚成仙时送我的。他对我说世间长剑皆三尺,不及文公三尺剑。这三尺剑打神仙不一定行,可是和妖怪打还是有很大得胜的希望。

小六不过一个百岁小妖,我如今仙元未封,打他还是打的过的。但打他不是目的,目的是别伤着他。龙岳口口声声说要给小六好看,本星君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舍不得。

“这剑真是不错。”尹文公笑说,“不知这宝物叫什么名字?”

我舞了两下,剑身上有淡淡的银光散在空气里。为了让这些小妖怪知难而退,我故意吓唬他们说:“此剑名为三尺剑,乃是文始真人送给我的。斩妖除魔,用的便是……”

“切,文始真人有什么厉害的?”妖怪中有个在起哄说,“不就是一个被玉帝和王母贬下凡间的神仙吗?”

尹文公不知妖怪们嘲笑的是他,或许就算知道他也不太介意。可本星君就不行,本星君终究没有那海量的气度。甩着把剑丢过去,我恼道:“文始真人的大名,哪里是你们随便叫出口的!”

从对阵开始,便没有说是一对一的单挑。几乎在我动手的同时,蛟蛇洞的妖怪全都扑了过来!

我有仙胎护体,倒是不怕小妖偷袭。只不过洞里的小妖多数变成了蛟蛇身子,洞里铺天盖地的都是黑乎乎蠕动的蛟蛇,看着委实恶心。我又不是真的想大开杀戒,躲避着怕伤到他们。他们却以为自己占了上风,高喊着:“她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大家要抓住机会啊!”

龙岳就算有心护短,也还是看不了这么多的妖怪同时欺负我。他想上前帮忙,可没走两步就被小六拦住了。

“大王。”我看小六变出了十尺长的青龙大刀,他大刀一横拦住了龙岳的去路,“听小六一句,把尹文公交出来吧!只要你把尹文公交出来,你还是我们蛟蛇妖怪洞的大王,小六依旧尊敬你,爱戴你。”

龙岳邪气一笑,讽刺的说:“你还没等当大王呢!就开始派遣本王如何去做了,是吗?”

“尹文公,本王是不会交的。”龙岳变出了丈八蛇矛,“想当大王,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龙岳话说的狠辣,实际上他是一再留手。小六用的青龙大刀是妖法铸成的,杀伤力很大。龙岳的丈八蛇矛在兵器里算是一等一的好,却终究是凡人的物件……以龙岳的实力,根本不必和小妖怪们厮杀。只要他现出真身来,洞里的小妖怪没有一个能比的上。

对于这点,小六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不停的压制龙岳,就怕龙岳变法现出真身。我一边应付小妖一边远远看着,小六打的越猛他的青龙刀长的越大。步步紧逼着龙岳倒退,眼看着要打到龙岳身后的尹文公了。

“龙君大王!”我分身无力,喊着提醒他说,“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什么的呀!他要是死了,我可跟你没完!”

龙岳略微勾唇,他邪气一笑:“朝歌你放心好了,本王这要是做不到,那真真是打自己脸了。”

凡人有句歌是怎么唱的?脸打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句歌词用来形容龙岳,简直是再恰当不过了。几乎是龙岳的话刚落地,有一个微小的金针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众人直奔尹文公的死穴而去!

“小心!”我喊道,“有人暗算!”

我和龙岳都在同小妖周旋,谁都没有能力去阻挡那金针。那金针的力道很大,速度也很快。若是打到尹文公,他必死无疑。

还好尹文公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身手不错,自己躲着避开了。弯腰拾起地上的金针,尹文公笑说:“凤鸣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凤鸣?那是凤鸣的金针吗?

我和凤鸣一起修行多年,她并不是用针的呀!

尹文公等了好半天,凤鸣始终没有现身。我心存幻想,觉得没准那是离娘或者其他人的针:“文公是不是认错了?凤鸣她不擅长用针的。”

即便我替凤鸣解释了,尹文公也不为所动:“要是凤鸣姑娘不肯自己出来,那就恕在下失礼了。”

说完,尹文公解下了自己的腰带。他把那腰带丢在空中,我才认出那宝物来……竟是幌金绳!

大仙们的仙法高强,是以他们身边平平无奇的用品,都有着很强的法力。陆压的水果刀,能成为斩仙根剃仙骨的斩仙飞刀。太上老君的金腰带,也是响当当的幌金绳。

在封神台的时候,我曾听尹喜说起过。他说他师父的幌金绳,丝毫不逊色惧留孙大仙的捆仙绳。避免有心术不正的神仙惦记,老君特别找来九尾狐看守幌金绳。我和凤鸣好奇想看上一看,都没有那个机会。没想到如今在凡间的妖怪洞里,倒是见到了。

我就说,老君还是很疼尹喜的。就算明着不能偏袒徒弟,背地里总是要妥善安置一下。尹喜要真是无根无基用着仙人之体在凡间招摇过市,他怕是也活不到十七岁。

尹文公要是会用幌金绳,那他能解开捆仙绳,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随着尹文公的咒语念出,幌金绳在空中转了三圈。小妖见此宝物都吓的不敢动,洞里瞬间就安静了。绕了三圈之后,幌金绳直奔东南角的暗处而去!在空气中缠了两下,最终拉紧扣上!

“还不肯露面吗?”尹文公对着幌金绳抓住的透明躯体笑说,“凤鸣姑娘,在下不是特别喜欢对女子动手……你还是自己现身吧!”

幌金绳挣扎着晃了晃,然后不动了。

龙岳叹了口气,他在空中画了几笔,拍着对幌金绳打去。幌金绳又晃了三晃,里面的人形一点点显露出来。

看着她露出来的眼,看着她露出来的口,看着她露出来的眉宇,再组不成我认识的模样。

真的是凤鸣。

竟然真的是凤鸣。

看到凤鸣的脸,我完全愣住了。有小妖趁机给了我一耙子,他反而被我身上的仙气撞的摔了出去。一阵短暂的骚动后,洞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凤鸣看向我,她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我跃了三步,在离凤鸣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看了看她,我强压着火气说:“你不知道他是谁么?嗯?那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吗?”

凤鸣的穿衣打扮,也和之前不同了。以前她喜欢偏素净的衣饰,精巧的发钗。可现在,她穿的像是唱戏的。衣裙大的出奇,显得她更加瘦小。袖子上面的花纹复杂多样,脑袋上的金钗明晃晃。在所有人中,她是最显眼的那一个,艳俗又夸张。

听我的口气有几分咄咄逼人,小六退着挡在了我和凤鸣之间。青龙大刀一横,他冷声说:“不准你靠近凤鸣姑娘,小心爷爷我要你的命!”

“小六!”龙岳带着尹文公跃到了我身边,“就算你当了蛟蛇洞的大王,我也不许你这般对朝歌说话!”

小六反驳道:“就算你是蛟蛇洞的大王,小六也不许她这般对凤鸣姑娘说话!”

没有理会龙岳和小六的争吵,我盯着凤鸣没有移开眼。看到凤鸣如今的样子,我有气愤,有恼火,有不舍,更多的是心疼和难过。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明明是那么要求上进的神仙,怎么就能愿意呆在妖怪洞中几十年,闹成如今这个模样。

在争吵声中,我一字一顿的问她:“凤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我的话说完,凤鸣终于有了反应。她的眼神晃了晃,终是多了些坚决:“朝歌,我们不是好友的么?”

“不。”我摇摇头,说,“我们从来不是好友……我一直拿你当姐妹。”

凤鸣眼里有泪流出,她的眼神又变的恍惚:“是吗?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不如你了。”

“为什么?”我不好点破尹文公的身份,只是说,“为什么你知道他的身份还要杀他?凤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鸣抽泣了两声,小声道:“朝歌,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我是为了救你……离娘告诉我,她说你被捆仙绳捆了,需要尹文公来解开捆仙绳……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如果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或许我会相信凤鸣说的话。但是金针不会说谎,那直奔尹文公而去的金针,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

凤鸣想要尹喜的命,她想杀尹文公……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可怕了?

“哎呀呀!”离娘不知道何时藏在了山洞的顶端,她坐在自己的蚌壳里娇笑着往下看我们,“凤鸣给了离娘这么大口黑锅,离娘可是万万背不得……离娘确实是让凤鸣去抓过尹文公,但离娘刚才可没让她偷袭尹文公。”

小六无条件的相信着凤鸣,只要凤鸣说没有,他就相信。为了维护离娘,他不惜对离娘破口大骂:“你给爷爷闭嘴!你个臭娘们!天天就知道勾汉子!你以为凤鸣姑娘是你?你的口中都不知道塞过什么了!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离娘是臭娘们,你的凤鸣姑娘就冰清玉洁了?”离娘坐着蚌壳从高处下来,她站在龙岳身侧,道,“凤鸣姑娘在妖怪洞住了几十年,不也是为了勾汉子么?为了勾离娘的汉子?”

“爷爷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小六甩刀过来,“看爷爷不把你剁了炒着吃!”

我还没和凤鸣说完话,是以我不希望再打的乱糟糟的。用三尺剑挡住小六的青龙大刀,我看着凤鸣:“你我二人在一起两千多年……如今我是连你一句实话都换不来了,是吗?”

凤鸣移开眼,她沉默不语。

我用剑一推把小六推开,走到凤鸣面前,我对她伸出手:“还我。”

“什么?”凤鸣并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还我。”我握的剑柄咯咯响,口中满是苦涩,“那日我在洛阳城给你的笙,文始真人给我的笙……还我。”

“朝歌,我其实……”

我冷笑一声,说:“难道本星君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好,那本星君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凤鸣姑娘,从你丢出那根针起你就应该想到……你我二人两千多年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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