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哥!”江语翘高昂的声音响起来,但一眼,便看到司徒哲耀怀抱着安小可的场景,笑容不禁僵硬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你...你们来了。”
眉头之间的微皱在一瞬间出现,但转瞬即逝。
安小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眼看着到了目的地了,开口道,“到了,放我下来。”
司徒哲耀却并不着急,四下环视,想了想,走向沙发,将她轻缓地放在上面。
落在柔软上,安小可看了看他,余光瞟到了江语翘也正在注视着他们,忽然起身,脚踩在地上,又“哎哟”一声跌落回沙发。
司徒哲耀原本已经走向江语翘的方向,但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蹙眉转身,“你脑子缺什么东西么?——有脚伤还乱动。”
“嗯。”安小可眨着眼睛,卖乖地笑了笑,难得好脾气地回答,“我就是想走过去,表达诚意。”
既然,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越是开心越是不在意,恐怕在一旁的江语翘反而会越不好受。
司徒哲耀看着这张阴晴瞬息万变的小脸,衬托在米黄色的裙色里,有着落落大方的美,短裙下露出两条纤细柔白的小腿,一只脚扎着洁白的绷带。
“行了,在这也可以。”他一挑眉。
安小可安安静静地坐着,睫毛低垂着,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她感觉自己的戏演的一点也不比江语翘差,兀自得意着,她瞟了她一眼。
“耀哥哥,怎么...她也一起来了?”江语翘的眸光微动了一下,轻声问。
“她——”司徒哲耀悠扬却阴冷的嗓音传递着一种魅惑感,“她过来和你道歉。”
江语翘诧然的脸色丝毫不掩饰地朝安小可望去,而安小可借着这机会,干脆地还给她一个肆无忌惮的微笑。反正此刻的司徒哲耀也是背着身的,她也正好借此得逞了!
执拗着自己的小聪明,她不禁唇畔带起淡淡的笑意。可是,看着江语翘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觉得有点作呕。
这个,难道真是她的姐姐么?
“不,不用了,”江语翘果然还在扮演着极大的宽容,“我理解她当时的心情...”话里话外,还是透着安小可当初的故意。
“对不起!”安小可的眼色带着尖锐的寒光,脸上却带着笑容,“我当时确实心情不爽,不小心伤害你了,很抱歉!”说着,她本以为演戏会很简单,但却想不到心里似乎像种划破的感觉。
隐隐的,一点点的酸楚和疼痛...
“小可,没什么,”江语翘的语气淡淡的,表情无辜,“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这样是为了我哥的话,我一点都不在意。耀哥哥,我想告诉她,好吗?——我...我喜欢的是你。”
一句话,像是投了一颗强悍威力的炸弹。
司徒哲耀愣了,安小可也愣了。
“翘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语翘。
“我...喜欢你,耀哥哥。”江语翘的声音低低的,而且略微发颤,表情比刚才还要更无辜和清淡,“我知道,可能我这句话说的很晚,我醒悟的有点晚。但是...我喜欢你...”
司徒哲耀俯瞰着斜靠着坐在床榻的江语翘,此刻她抿着嘴唇,略微泛白的脸上带着忐忑不安,像是害怕他会一把将她推入深渊。
“原来,你这么急切地带着我赶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么场表白的!”安小可冷哼一声。
“安小可你...”司徒哲耀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心里很失落。
“我?我怎么了?”安小可忍着心头像凌迟一般的疼,眼里有一瞬的恍惚,“我现在恐怕应该给你们腾一个地方,下一步,是不是你们就要上演春宫大戏了!刚好,这里也还方便!”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她完完全全迁怒于司徒哲耀身上了。
他铁青的脸色她是注意到了,也明白这个男人太恶质,根本不能得罪。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不过,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说!
安小可倏然起身,一秒都不想停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苦撑着还疼的要命的脚,她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安小可!”高大挺拔的司徒哲耀愣了一下,立即想要起身追出去。
“耀哥哥!”江语翘忽然在床上伸出手,迅速地抓住了已经狂跑两步的司徒哲耀的衣服,顺势掉到了床下。
“...翘儿你...”司徒哲耀看着已经跌落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江语翘,紧蹙着眉头,又看了看门外的方向,脸色淡了下来,伸出手臂,将她抱回了床上。
不知何时,江语翘的眼眶已经盈润了热热的泪水。
“耀哥哥,我哥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是吗?”嗓音呜咽,她的手臂紧紧地环在司徒哲耀的脖颈之间。
他完全怔住了。
很多年前,不就是也为了这么一句,他的心,忽然就由平淡冷凝,变得砰动么?
司徒哲耀稍稍松开了江语翘的手,舒缓地捏在手里,握着,看着这张美的无可挑剔的脸,没有说话。
“耀哥哥,我...不叫你哥哥,可以吗?”江语翘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我曾经以为我爱的是他,可是,我发觉,总是可以守在我身边的,第一个不顾一切救我的,都是你。”
“嗯,翘儿我...”司徒哲耀薄唇轻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耀,”江语翘有些担忧地省略了“哥哥”两个字,“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看着有些失神的司徒哲耀,他并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像当初一样赴汤蹈火再此不辞的他一样,果断地点头应声。
她的眼神跟着落寞下去,把一只手从他的手掌里挣开,轻轻地抹去了一行眼泪,“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接受。我...没有关系,真的。”
眼泪抹去了,却还是又流了下来。
“没有。”司徒哲耀轻叹一声,抬眸看向江语翘,用自己的手抚去她的眼泪,“没有晚,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江语翘追问。
“...没什么,”司徒哲耀定了定神,忽然起身,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平,“你多休息一下,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嗯,耀,你别走。”江语翘的确躺下了,却忽然伸出手,牢牢地抓着司徒哲耀的手腕,“我害怕。等我睡着了,你再去,可以吗?”
话说得太可怜,所以让人没法拒绝。
司徒哲耀淡淡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没有继续下去的动作。
江语翘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手却还是仅仅地抓着他的手,轻缓地闭上了眼眸。每当感觉手里的大手要抽离,她便抓得更紧一些。
******脚生疼。
安小可像是失魂一样地跑出医院的大门,整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顾着愣愣地往前走。
穿过人群,连熟悉的身影撞上了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一只手抓住自己,她才恍然扭头。
“你怎么在这?!”语气并不愉悦,刘春柔看着状态不稳的安小可,发问。
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安小可恍惚地摇了摇头,想继续往前走。
“你别走,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刘春柔却锲而不舍,继续扯住她的衣襟,“你又是过来害翘儿的,对不对?”
害翘儿...
听了这句话,安小可冷笑,迷散了很久的瞳仁望向刘春柔,“放开我。”
她们都很搞笑,是谁在害谁呢?是谁在害谁,谁在害谁!
说完话,她兀自地往门外走着,想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你...我话还没讲完!”刘春柔一个用力向回拉扯,想把安小可留住,但无奈安小可原本注意力就涣散,被她这么用力一拽,猛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不禁侧目,看着不大对劲的两个人,投以质疑的目光。
刘春柔的脸上多了一些尴尬,低声道,“你在搞什么,快点起来!”
安小可愣愣地坐在地上,眼睛盯着还在不断发疼的脚。此时,恐怕伤口已经撕裂了吧,不然,怎么会从纱布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呢...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刘春柔看她的表情仍然木讷,有些忿然地再度伸手,想要抻她起来。
只是,安小可完全在自己的思路里,浑身没有任何的用力,她是绝对不可能拉起她来的。在原地干干地看了她两眼,刘春柔放弃了自己的尝试,最后捱不住众人的目光,她转身离去。
安小可轻缓地抬起头,一点都不把在场人们的指指点点放在眼里,看着刘春柔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疼一闪即逝。
多少年前,也是这么一个转身的距离。
原来,转身之后,人和人,就会越离越远。
不论是母亲,还是...江岩,又或者...司徒哲耀。
“小可!”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明朗却忧虑的男声,紧接着,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安小可被一股大大的力气横抱起来。她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在感觉塌陷的世界里,在幻想着司徒哲耀刚才可能要追出来的时候...
居然,江岩出现了。
“小可,你怎么了?!”江岩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人是安小可。她是怎么了,头受伤他知道,但是脚呢,脚又什么时候添了新伤?
带着心痛,他不禁抱起她来,低声问,“小可,是我,你怎么了?”
她的衣着干净精致,只是,和衣服完全不衬的,是她像灵魂出窍一般的木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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