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炎一身正装,他的身材亦是极出色的,肌肉虽不如欧美壮汉们那般虬结,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经过常年的体育锻炼。
他拉着秋白露的手,来到自己的位置,秋白露面无表情,而罗炎则是一贯的保持微笑。
“总是这样笑,不累么?”秋白露坐定后,忍不住问道。
她刚刚触了罗炎的楣头,罗炎心中一定是恨得咬牙切齿,不知他的神情要多强悍,才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是笑得出来。
“不笑怎样?哭么?与其让别人看笑话,不如自己忍了。”罗炎轻笑着答,“你呢?明明疼得要死,还因为一个简单的承诺,就要咬牙和我一起来,你这样做,比我又好上几分?”
说起来在某些方面,他们其实是同一类型的人。
“你有没有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你。”罗炎倾过身,对于刚才不愉快的交谈并不在意。
和秋白露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开始能摸索出一套适合她的对话方式,如果他硬,她会比他还要硬,这样柔弱的外表,却配着这么坚硬的心,实在不是什么妙事。
就好像是一团棉花里包着一颗石头,迟早,石头会把棉花磨穿的。
“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这个。”秋白露举起手腕,腕子上的钻石镯子价值连城,“说不定有人会在我退场的时候,突然冲过来把我的手剁掉,然后抢走它。”
“别乱讲。”罗炎在她耳边低语,“你为什么总会想这样恐怖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秋白露的话没有说完,模特们已经空降在T型台上,灯光渐黯,唯有带着强烈鼓点的音乐声在耳畔回响。
黑暗里罗炎紧握着她的手,她的腕子有些疼,但秋白露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将手抽出来,他们谁也没办法改变对方,亦不愿自我改变,所以他们很难靠近彼此。
一场show看下来,秋白露精疲力竭,等到结束之时,她已经靠在罗炎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罗炎动了动身子,秋白露醒过来。
“表演完了?”
时装这种东西,大概只要内行人才看得懂,秋白露只记得有一群高个子的女孩子穿着像水桶一样乱七八糟的衣裳在前面走来走去,那些衣服就算白送给她,她都嫌占地方,但身旁的老外却发出一声声赞叹,好像看到了天人下凡一般,实在让秋白露无法解理。
“完了,我们回去吧。”罗炎说着把秋白露扶起来,秋白露觉得自已双脚像是踩在绵花上,知道自已一定是又烧起来了,干脆不再说话,老实的让罗炎带着她跟着人流往出口的地方走。
show场门前停着各式的大牌豪车,罗炎的司机将车子停在较远的地方,罗炎扶着秋白露在路旁等车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从旁边的阴影里冲出来,拉着秋白露就向前跑了两步。
秋白露没防备,绊倒在当场,摔得极狠让她半天都没办法起身。
手腕上的伤口被拉开,血流了一掌,秋白露握紧了双手,不让人看出异常,怒视着霍东恒道,“你干什么?”
霍东恒看上去比她还要愤怒,“我干什么?你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没有?!你是不是想急死人!?”
“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放手!”秋白露实在太虚弱,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罗炎仍待在不远处,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霍东恒上去拉她,“我是和你没关系,但秋氏你也不要了?公司里乱成一内,你是秋家的子女,你要负责!”
“开董事会让人把我赶出公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我是秋家什么人?现在公司出事了,你知道找我了?滚!本姑娘没空!我不想看到你,你赶快消失!”
手疼,腿疼,头更疼,秋白露觉得自已快被活活疼死了,而这个木头脑袋的男人却仍在和她狗扯烂羊皮这些琐事,她命都快不要了,还要公司做什么?!
“秋白露!你脾气渐长了!你这半年都干什么去了?你……”霍东恒把秋白露拉起来,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外面已经是深夜,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秋白露的半边裙子上已经沾满了血迹,直到把她拽起来,她一个趔趄站不稳,他扶了她一下,才发现手掌粘乎乎的。摊开手心借着路灯的灯光一看,一手的腥红。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伤哪里了?”霍东恒上下左右的开始打量秋白露。
秋白露不耐烦的推开他,“你烦不烦?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罗嗦了?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碍你什么事了?你赶快走,我看见你就觉得讨厌,麻烦你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别装出一副你好像很在意我的样子,你早干什么来着?”
如果说谈讨厌罗炎排在第一位,那这位霍先生,一定排在第二。
早些时候……早些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他是如此重要……有些人如沙砾一般存在于你的世界,你当他们只是无所谓的微小,但你却忘了,这个世界都是由沙砾组成的。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没了她,你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
秋白露见霍东恒不说话,想干脆一些和他划清了关系,她在岛上生不如死的时候这个男人在哪里?她爱他,视他如珍如宝的时候这个男人又在和谁缠绵?现在她走了,不搅乎在这些烂人之中了,他反而觉得她好了?
可惜,她已经不想和他再有什么关系了。
“你想知道我和谁在一起么?我告诉你,就是他。”秋白露用手一指,把在一旁看热闹的罗炎拉了进来。
罗炎耸耸肩,走近,“霍先生,好久不见。”
“怎么是好久,我记得前两个月我刚刚拜访过罗先生,还问过罗先生小露的下落,但你当时回答你并不知道!你不清楚她去哪儿了,你从来也没和她单独见过面!”霍东恒早就猜出秋白露失踪与罗炎有关,但无奈抓不到这个男的小辫子,现在秋白露亲手指出他,看他还要怎么狡辩!
“哦?是么?我真是这样回答的?这件事我记不清了,大概当时的我,思绪有些混乱吧?”罗炎一推六二五,连敷衍都懒得敷衍霍东恒。
霍东恒气得双眼通红,他从温良宥那里得到了消息,赶了一夜的飞机飞来米兰,他不是为了和罗炎吵架的,他是为了将秋白露带回去。他以为秋白露是被人囚禁,得不到自由,所以没办法脱身。
可现在看秋白露的态度,是他自做多情了。
“现在你清楚了,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了,你可以滚了。罗炎和我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了。”秋白露说着,为了增加自已说的话的可信度,还特意朝罗炎靠了靠。罗炎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夜已深了,没有阳光的温暖,寒气从地底里钻了出来,顺着小腿往上爬。霍东恒望着这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冷冷一笑,“可是我并不相信你所说的。”
他说完之后,突然伸手扯了一把秋白露的手腕,手镯脱落,鲜血淋淋的伤口露了出来,他趁着秋白露楞神的工夫,将她的衣袖用力一撕,旗袍绣满织锦的长袖在他手中寸寸裂开,秋白露满是针孔的手腕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秋白露别过脸,不愿看自已这样丑陋的模样,霍东恒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嘛?小露,如果你真的过得那么好,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针孔是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的么?”
秋白露不做声,她以为自已破罐子破摔之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根本不在意,但当她的手臂完全暴露在霍东恒面前时,她仍觉得无比羞耻。
谁都可以,但是他不行。
谁都能够见到她这样轻贱自已,悲惨的模样,但唯独他不行!
若不是她现在身子太虚,只怕早就甩开霍东恒的手跑开,而现在,她只能任由这个男人,还有罗炎两个人一起羞辱她,秋白露觉得自已在这两人面前就好像是被剥光了衣服,即没有尊严也没有骄傲。
“霍先生贵人事忙,恐怕总是忘了你已经不是小露什么人的这件事了吧?小露已经很明确的说过了,不想让你再过多的过问她的事,她出于对你的尊重才没有拒绝你的好意,但你也要有些自知之名,不是么?霍先生自已公司的事情,自已不能妥当处理,还要让一个女孩子费心,你不觉得自已太无能了么?”
“我无能,那你又算老几?罗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秋氏背后做的手脚!你罗家再大,上面也还有天管着!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插手管小露的事?”
“她的未婚夫,这样可以么?小露已经答应嫁给我,我们不久就会结婚,自已妻子的事,身为丈夫的不可以管么?”
“罗先生你在自说自话么?罗家什么样的家族,会允许你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够了!你们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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