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问,像是一种强迫,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霍东恒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相信。”秋白露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游荡着。
她不相信罗炎所说的话,他伪善的笑,他看着霍东恒时威胁的表情,他和霍东恒所有的表现都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他们在对她就掩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连他们都不敢对她说的事。
“小露……你这样讲,让我实在太伤心了。”罗炎的笑容缓缓裸褪去。但他仍不肯放弃,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叹道,“你换了泳衣?这么漂亮?你真应该多穿穿……”
“够了,罗炎,别再说了。我们言归正传可以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事关我的,你们不能瞒我!!”秋白露低声吼道。
罗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可以容许她撒娇,但绝不允许她撒野。
他给了她力量是为了让她可以更好的成为她自已,而不是让她拿着他给她的资本来抵抗他!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回去了。”罗炎的语气生硬难听,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丛林外。“小露,任性并不是一种好品德,今天的事如果你需要一个解释,那么我一定会给你,但不是现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们三个人都尴尬,我请你,离开这里。”
这是秋白露没见过他,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她不得不屈服,她向后退了两步,开始反思自已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也许,真是的她想多了。
可就在秋白露要转身的时候,任盈突然从林子里跳了出来。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拆信刀,刀子朝着罗炎刺过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犀利的弧线。
“不自量力。”
罗炎轻斥一声,在任盈冲过来的时候,随意地用手在任盈的胳膊上一带,任盈立刻被他推歪了方向,脚步踉跄的冲到一旁,丛林里密布着矮小的灌木丛,这些四季长青的小灌木上生着极尖锐的木刺,任盈被刺得尖叫起来。
罗炎脸上的露出轻蔑的笑容,但他的笑容还未来及全部展开,任盈又重新冲了过来,罗炎没想到她会这样固执,他稍一楞神,任盈已经冲到他面前。
这一回,罗炎没有躲过去、一声极轻的响动,拆信刀在他的胸前掠过,任盈用手一抹……
罗炎身上的白衬衫被她一手扯掉,罗炎恼火地一转身,将她推倒在地。
秋白露仿佛看到万里晴空之间有霹雳轰乱乱的朝她仰面袭来,她向后退了几步,用颤抖的手指指向罗炎的背部,“那是……什么……”
无数次在噩梦里出现的凶兽,又重现于她的眼前,那全身漆黑的野兽,有一双红得像是浸了血的眸子!
“你不记得么?这样明显的标志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迷、奸了你么?!霍东恒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一手操办的,罗先生在海上漂了几个月,一定憋坏了吧?!一个新鲜的干净的处女,你应该很满意吧?!”
任盈疯狂的笑起来,她的笑声如尖锥一般刺入她的脑中,秋白露用手捂住耳朵,惊声尖叫起来。
罗炎想要制止她,但他的手还没碰到秋白露,秋白露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转身拼命向丛林里逃去。
原来这就是他对她好的原因,原来这就是掩盖在所有美好花团锦簇之后的丑陋与龌龊。
她怎么这么蠢,竟会相信有人会对她无缘无故的好,她怎么再一次……错得这样离谱。
秋白露如惊魂之鸟在丛林里乱跑,灌木丛将她赤/裸在外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顺着她的皮肤淌下来,她不知道疼,因为心里涌起的疼痛早已盖过一切感觉。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再加上以她对罗炎的感情,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可以冷静的面对,但她现在知道,她不行,她太高看自已了,当她知道罗炎就是那个人的时候,她对他所有的好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并不害怕被辜负,她只怕被欺骗。
她已经受够了被人当傻子一样愚弄欺骗的日子,罗炎不会不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可他却宁可选择了隐瞒。
让秋白露更害怕的是,这个真像的揭开,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还有更多,更可怕的秘密,掩藏在这之后。
“小露!!”罗炎和霍东恒追着慌不择路的秋白露,而他们越追,秋白露越是惊恐,她跑得极快,根本顾不得看路,脚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穿,钻心的巨疼让她摔倒在地,可就是这样,当她看见罗炎靠近的时候,仍是挥舞着手臂尖叫不止,直到后颈一疼,她才晕了过去,停止了挣扎。
四周一片黑暗,秋白露一人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感觉到身下有冰冷的液体将她淹没。
用手一摸,一手的腥冷。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她看见秋诚嘉被车子狠狠的撞上,他的身体飞到半空中,然后又重重落下,鲜血从他的身体里崩射出来。
她看见董事会的成员对她哈哈大笑,宫月,霍东恒,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们指着她,骂她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她看见那个男人还有他身后的巨兽。
他转过身……
所有关于她这短暂一生的痛苦片段,都由此开始。
而所有关于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她的美好等词汇,也都由此终结。
秋白露睁开眼,脸上冰凉凉的都是泪痕,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已已经回到了船上,房间里没有人,她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都被包扎好。
她试着动了动,从脚上传来钝钝的痛感,秋白露下了床,单脚跳到衣柜前,将衣柜门打开,然后她开始往自已的行李箱里塞衣服。
“现在还在海上,你觉得你自已能跑到哪儿?”门突然被人打开,任盈歪在门框上对她讥诮,她的右脸高高的肿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看上去比秋白露要狼狈一万倍。
“我不想见你。请你离开。”秋白露麻木地低头收拾着东西,她把衣服装得太凌乱,所以箱子一会儿就满了,还有大堆的衣服放在外面,可她根本不想再下功夫去理会那些衣服,她把箱子盖盖上,然后开始往脚上套鞋。
左脚包得好似只粽子,那些高跟鞋是根本不可能穿上的,秋白露认清了现实,干脆把已经穿好的右脚也踢下去。
她提着箱子跳到门口,任盈堵在她前面。
“你傻了么,现在还在公海上,你能逃到哪儿?”
“这不关你的事,让开。”
“秋白露,如果知道你是个遇到事情只敢躲起来的蠢货,那我当初就不会把霍东恒让给你!”
“那你现在得到他了,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心满意足?”
她或许无法面对罗炎,但这并不代表谁都能像以前那样在她头上踩脚。任盈被秋白露刺得脸上一青,“是,我现在过得不好,他心里没我,不管我做什么牺牲,他都不会在乎。可你不同,你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任盈,别再说了。别再玷污喜欢这两个字了,霍东恒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只喜欢他自已。你如果觉得他对我手下留情就是喜欢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只不过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而已。我已经不会再自欺欺己了,希望你也能早点看清这个人。”
那个人的喜欢,曾经对她来说,是这个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但现在看透了,却觉得一钱不值。
她不要他的喜欢,她更希望他可以离她远一点。
他们都离她,远一点。
“秋白露,你真是蠢得可以。”任盈听她这样说,突然笑起来,她的面部肌肉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丑陋怪异。“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拼得一身剐,也要让你看清罗炎的真面目?”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扣子,秋白露被她挡着无处可走,只能看见她把自己身上的衣裙悉数都脱了下来。
任盈的腹部,横着一条蜈蚣般的手术刀疤。
“你觉得罗炎是个好人?你觉得什么样的好人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我是该死,我是害过你,我承认,但他就有理由这样对我么?他以为他是神么?!从电梯上摔下来的事情,你一定已经听说了,可是我猜罗炎在告诉你我出事的时候,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把整件事情都算计得那么好,他连我去哪家医院都安排进去了,我的孩子本来可以不用死,可是他让医生告诉霍东恒,孩子没的救了,如果要救我的命一定要开刀要摘除子宫!!我以后再也不能要孩子了,他让我连女人都做不成了!我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他如果能生下来就可以活的!他已经会动了,我每天摸着他和他说话……可是……”
任盈说着,突然失声恸哭,这样真实痛苦的哭声,让秋白露不能不为她感觉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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