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歌正想要推开他。
楚元戟似是早先一步料到了似的,故作冷的打了个颤:“本王可不是有心轻薄歌儿,只是这城楼风口,不搂着取暖……本王的身体也扛不住。”
女人赏了他一记白眼:“既然定王觉得冷,我们还是早些折返回去,兄长还在等我!”
“说到沐大人,文韬武略,有胆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又是歌儿的兄长,日后……本王要与他打交道的机会会更多,这层关系还是要好好打点才是。”
能和心爱的女人在夜色中独处,是何等惬意的事情!
楚元戟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话锋一转,说到了沐子胥的身上。
从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楚元戟对沐子胥也有了更深的了解,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的沐家公子,确实不简单。
楚元戟突然意识到,若他真的想要赢得美人归,必须要有得力的外援才行!
而沐子胥,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男人突然笑看着沐云歌,夜风在他身侧荡漾,青丝乌发,随风飞扬。
沐云歌全然不知道男人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明日一早还得赶路,我今晚还需做些准备。定王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自己回去了!”
她明亮的瞳色瞪了男人一眼,猜不透他究竟在笑什么?
楚元戟出乎意料的爽快应了下来:“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似乎是没有想到定王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沐云歌的眼神反倒微微一怔,忍不住再深凝男人一眼。
一道惊雷,从夜幕落下,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楚元戟单臂勾起女人的纤腰,飞身横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坐在男人身后的沐云歌,解下身上的宽厚外袍,悄无声息挡在了男人受伤的肩胛上方。
她是担心男人未愈的伤口淋雨后会感染。
楚元戟驾马驰骋,并未察觉。
很快,他们骑马回到了刺史府。
进入府门,一眼便看见了跪趴在前院,被打得浑身血淋淋的妇人,正是红姨。
杜随举着硕大的油布雨伞迎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把。
他将手握的那把油布雨伞递到沐云歌的面前,手举的那把雨伞则打在了楚元戟的头顶。
沐云歌将目光从凄惨的红姨身上收回,接过杜随递来的雨伞:“谢了。云歌还有东西要收拾,就先行告辞!”
她顺手将淋湿的外袍交到了杜随手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杜随的目光却下意识瞥向王爷受伤的肩胛:“幸好王爷的伤口没被雨淋湿……
他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元戟。
刚才那阵雨可不小,他前胸衣襟全都淋湿透了,后背的衣裳确实没感觉到一丝凉意。
刹那间,男人如墨的鹰眸闪过一道光,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追随着女人渐行渐远,几近消失在雨雾里的倩影。
杜随本来还有话要说,可他看见主子的眼睛和心思全都不在这儿,只能硬着头皮刻意低咳两声。
在他刻意的咳声中,楚元戟缓缓收回了目光。
杜随唯恐主子责怪,连忙抢先开口:“禀王爷,那婆娘被人割了舌头,什么话也没有交代,依属下所见,恐怕是林高羽推出来做替罪羊的……”
楚元戟的视线顺着杜随的眼神,冷漠地睨向雨夜里惨凄凄的白胖妇人。
夜空电光闪过,照亮了蜷伏在湿地的丰腴身影,那妇人后背的衣料都棍杖打烂了,皮开肉绽,身子不停地颤抖。
杜随压低的声音再度传来:“王爷,要不要再把那个叫月娇的女子提来审问?属下总觉得那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
虽然林月娇行刺楚元戟未遂,但是一想到那短匕上抹了剧毒,杜随依然心有余悸。
今晚林高羽对红姨动刑之前,妇人的舌头就被人割了,压根儿什么话也说不出。
以杜随阅人的本事,他觉得林月娇比这个红姨更可疑。
“不必了!你我心里有数就行,幕后指使究竟是谁,相信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楚元戟并不急着知道真相,反正想杀他的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他现在只期盼沐子胥和沐云歌能一路顺利的抵达疫区,就算让他留下来当做诱饵,也在所不惜!
另一边,沐云歌刚走到客房的长廊上,看见后院慌慌张张走出来一道人影。
那弱柳纤腰,玲珑身段,正是今晚闹出过大动静的林月娇。
沐云歌雾眸渐缓眯起,这位月娇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刻意绕着墙根藏在了暗处。
直至林月娇步伐匆匆快走到跟前时,沐云歌才猛地从墙根后冒了出来。
她唇角挂着冷笑:“月娇姑娘行色匆忙,莫非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这个女人今夜行刺了定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非但没有受罚,还能落落大方地行走于此,她的手段……倒是真的高明!
林月娇似也没有料到,会突然撞见沐云歌,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失措,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看着突然下起大雨,担心后院客房这边铺盖不够用,所以过来看看……”
沐云歌嘴角依然挂着笑,虽然对方的理由很充分,但也漏洞百出。
“月娇姑娘夜里下雨还能惦记着府中的客人,倒是有林家女主人的姿态,回头我就提醒定王,让他做主……让林大人收了你。”
她的话一出口,那林月娇的脸色骤变,脱口而出:“不要……”
沐云歌嘴角的笑容无限扩大,她刚才的话其实是故意在试探林月娇。
从林月娇嘴里,无时无刻都听见她对林高羽有爱慕之心。
若说最初乍听见的时候,沐云歌倒还没有多想,可是在经历过晚上刺杀这出闹剧之后,她再回头细细琢磨,才现在自己似乎被林月娇营造的深情人设给欺骗了。
“月娇姑娘如此爱慕林大人,若真能嫁给他应该是求之不得才是,怎么突然又……不要了?”
沐云歌笑得意味深长,她灵机一动地试探,果然探出了端倪。
林月娇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依然在强词狡辩:“既然神医姑娘晚上趴在屋顶偷听,想必我和红姨的对话你也全都听见了。月娇曾在青楼卖艺,身份低贱,自是不敢高攀老爷,更不想玷污了老爷的一世名节。”
林月娇的小脸涨得通红,双手也在身侧紧握成拳,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沐云歌看在眼底,未露声色,突然幽幽笑:“我不过是句玩笑话,月娇姑娘怎么就当真了?你也不仔细想想,我一介民女的身份,又凭什么说服定王殿下听我的话?”
她这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林月娇半信半疑,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脸色却是冷了几分。
“时辰不早了,神医姑娘也早点歇了吧?”
丢下这句,林月娇便是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沐云歌站在长廊上,借着昏黄的八角墙灯,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暗处。
她刚才对林月娇那番试探,倒是有点收获。
至少让沐云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林月娇压根儿就不喜欢林高羽那个老头儿,她口口声声的爱慕之心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
几乎所有人都信了林月娇的话,以为她喜欢林高羽,就连林高羽自己也信了!
沐云歌突然笑出了声,她笑自己先前也很傻,和那些人一样傻的相信了林月娇的话。
再回过头来想,哪有人会日日将喜欢谁挂在嘴边?
愈是喜欢,应该就愈是会压藏在心底,就像她喜欢……
当沐云歌的脑子里闪过某人的俊颜时,嘴角的笑容瞬间僵滞!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好听的温文嗓音,不合时宜地在她耳后响起:“歌儿试探人的本事,倒是也有了人不少长进,这些不会都是在嫁进定王府以后……跟着那人学的吧?”
沐子胥低笑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沐云歌的脸唰的酡红一片。
她娇嗔地瞪了兄长一眼:“哥,你……属猫的吗?”
走路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沐子胥显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声渐浓,嗓音却是压得更低:“倘若不是猫,又怎能跟着那位月娇姑娘却不被她察觉?”
刹那,沐云歌也听懂了哥哥的意思,一改方才的神色,多了几分肃然。
“哥是一路跟着那位月娇姑娘吗?她不会……真的又干了什么坏事儿吧?”
沐子胥瞥了眼存放粮食和药物的后院草棚的方向。
“我见她鬼鬼祟祟从那边钻了出来,已经下令派人去检查粮药了,不过……这个女人的身份,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就算兄长不说,沐云歌也有同感。
就从月娇表面怯弱,却不动声色栽赃红姨的那一刻,沐云歌就察觉到了她的厉害。
沐子胥的低沉声再度传来:“明日我们就在起程了,务必要提醒定王,多留意这个女人……”
沐云歌不禁多看他一眼:“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担心定王了?”
“未来妹婿,为兄又怎能不放在心上!”
沐子胥幽幽丢下这句,似笑非笑的转身,朝着后院粮草囤放的草棚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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