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牡丹阁。
沐云歌才刚走到院门外,就看见了火急燎燎迎出门来的向氏。
向珍雁的眼睛里写满了担扰,上前一把紧紧握住沐云歌的手:“你这孩子……这些日子消息全无,究竟去了哪儿?”
闻言,沐云歌心中有数。
看来她与定王和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向氏身为母亲,自是担心女儿的处境。
却又迟迟没见沐云歌回相府,妇人心里就更担忧了,唯恐她遭遇了不测。
沐云歌的柔荑反覆上妇人的手背,故作轻松的笑着安抚:“娘,女儿这不是好生生的回来了吗?”
她虽是说得轻松自然,可是妇人眼睛里的愁绪却分毫未减。
“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却连个口信也不往家里捎。还有你爹,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这一个个……还真是都不让人省心!”
向珍雁的话虽是责备,却不难让人感受到妇人担忧紧张的情绪。
她飘忽游离的眼神里,还牵挂着至今都没有半点消息的沐睿。
知母莫若女!
沐云歌一眼便看穿了向氏的心思。
刚才听闻沐睿离开相府一直没有消息,她的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爹出门这些天,真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吗?”
沐云歌关切中透着丝丝试探,她不想让妇人更加担心,便不想将沐睿出京的实情告诉向珍雁。
闻言,向珍雁却极其敏感的将目光凝向她。
“你怎知你爹已经消失好些天了?”
沐云歌眼神微闪,努力佯装镇定:“不是娘刚才自己亲口说的吗?”
向氏怔了怔,她一时情急,也记不清自己刚才的原话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妇人紧握着沐云歌的手:“歌儿,你可知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你爹他不会是又让陛下关进牢里了吧?”
见娘亲紧张的双肩都在颤抖,沐云歌赶紧开口安抚:“娘,女儿前些天刚从宫里出来,并没有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也许……爹是受了陛下旨意,出京执行任务了也不一定。”
她的话,听起来似的几分道理。
可是向珍雁思前想后,愈想愈觉得,还是不太对劲。
“可……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人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不见了呀!你爹总该给家里捎个口信才是。”
妇人定了定神,话峰突然一转:“歌儿,这件事情娘决定……还是要飞鸽传书给你兄长,他是朝廷官员,打探起来自是要比我们这些妇人方便些。”
沐云歌想想,也觉得此事可行。
想到沐睿离京也有七日,却消息全无,确实有些令人担忧。
而沐子胥外驻青州,正是前往西北的必经之路,若传书信给他,让他打探父亲的下落,应该机会也更大些才是。
“那女儿现在就进屋写信给兄长。”
向氏连连点头,一日没有沐睿的消息,她的心里就一日难安。
母女二人进了书房。
天竺玉树那两个丫头,知道夫人和大小姐母女久未相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聊,早就识趣地乖乖退下了。
书房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等沐云歌写了书信,念给向氏听一遍后,便将此事飞鸽传书递向青州。
望着信鸽飞远,向氏的目光从遥远的青空缓缓回落到了沐云歌的脸上,眼神也沉了几分。
“和离这么大的事儿,你怎能和家里不商量一声,就如此冒然行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沐云歌乖巧的坐在位置上,安静地聆听着妇人的训斥,既不反驳,也不吭声。
反正木已成舟,就算听妇人训骂几句,过去便也过去了。
向珍雁看她这副乖巧顺从的模样,一时间竟不忍心再责骂女儿。
她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你这孩子,时常在娘面前说起定王待你如何好,可到头来……求陛下赐和离昭书的也是你!好女不嫁二夫,这个道理难道还要让娘教你吗?现在你与定王虽是和离,可将来又有哪户高门大户的公子再敢娶你?”
“没人敢娶,那女儿就一辈子不嫁,守在娘亲身边陪着你,岂不是更好!”
沐云歌黑睫忽闪,眨巴着那双美丽动人的雾眸,楚楚怜人的模样,着实任谁也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向珍雁也是哭笑不得。
妇人渐渐平复了心情,也算想明白了:“事情已经发生,娘只希望你不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后悔终生。”
沐云歌趁着妇人态度变得柔软之际,撒娇的一把搂住向氏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娘,女儿谁也不想嫁,就想一辈子陪着你。”
“你这孩子……”
向氏紧锁的眉心,终于渐渐舒缓展开,提到嗓子眼好些日子的心,也终于不再那么难受。
眼下,就等着沐子胥从青州传消息回来了!
翌日,沐云歌陪着娘亲吃过早饭,便如约来前往德仁堂。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德仁堂的沐大夫了。
马车上,沐云歌的目光投向天竺玉树,认真中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
“天竺玉树,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从今日起,你们就要跟着我坐诊德仁堂行医济世,希望无论你们看见了什么,都能够为我守口好瓶!”
她意味深长的这番话,让天竺和玉树神色皆是一怔。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大小姐的话中深意。
沐云歌微微浅笑,话也并未说透,只是点到为止。
不知不觉,马车已到达德仁堂。
玉树将马车停在路边的树下,天竺先行一步,下车搀扶着大小姐落下。
沐云歌今日着一身淡绿罗裙,肌肤嫩白胜雪,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转之间,清媚娇柔,似出水芙蓉,风华绝代。
她刚出现在德仁堂的门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底下竟有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儿!
常大夫已经从医馆大堂迎到了门口,态度恭敬之极:“神医姑娘,你当真今日就来坐诊了?身子骨真的不需要再休养几日吗?”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常大夫的话,瞬间也就知道了沐云歌的身份,原来就是誉满京城的那位神秘的神医姑娘。
“神医姑娘原来长得这么美,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神医姑娘以前总以面纱遮掩,原本还以为她相貌丑陋的没脸见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绝色……”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沐云歌莲步款款,落落大方的走进了医馆。
常大夫特意为沐云歌单独准备了偏堂的诊室。
位置靠里,清静且宽敞,摆设齐全。
常大夫不忘交代:“顺子,今日将我们筛选过的病人,安排拿号牌看诊。别忘了……神医姑娘重伤初愈,不能过于劳累,今日看诊的病患,暂且只接待一位。”
于顺恭恭敬敬的应答:“师父放心,徒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似是担心沐云歌会提出异议。
常大夫特意朝着她,又多强调了句:“神医姑娘可莫小瞧只有一位病人,这些都是老夫也束手无策的病患,要为他们治疗也并非易事。”
今日是沐云歌正式坐诊德仁堂的第一天,重新回到久违的工作岗位,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的。
听完常大夫的话,她的心情又多了几分雀跃和紧张。
“也好,那就赶紧让病人进来吧。”
很快,于顺便带着今日有幸能让沐云歌接诊的第一位病人进了偏堂。
是一位双耳失聪的姑娘。
她告诉沐云歌,她的双耳在反复疼痛以后,最终失聪再也听不见了。
这些年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未果,当这位姑娘得知德仁堂有位能医死人活白骨的神医姑娘,便迫不及待的前来问询。
虽然这位姑娘耳朵听不见,但却识字,沐云歌可以用笔墨和手语与她进行交流。
沐云歌让天竺将事先准备好的医疗器械箱拿进来,她利用强光筒检查了这位姑娘的耳洞深处,发现她双耳都患有中耳炎。
从时间上算来,这位姑娘的中耳炎应该是反复发作。
虽然机率很低,但也可能导致鼓膜穿孔、听骨链缺损而导致耳聋。
这种病症可以通过手术做鼓膜修补,来恢复患者的听力。
鼓室成形术只是个小手术,沐云歌给患者打了麻醉药。
这次,她当着天竺的面,走到屏风后打开了实验室的光门。
“天竺,帮我一起把人扶进去!”
天竺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惊得下巴差点落下,直至听到沐云歌唤她帮忙,她才懵懵地回过神。
当小丫鬟配合着沐云歌的动作,穿越迈进实验室的光门时,看见自己的身体穿过奇异的光圈,进入到一个明亮宽敞又奇怪的地方。
这里灯火通明,到处都透着冰冷的金属气息,红光绿点,还有玻璃橱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多不胜数。
“我要帮她做手术,你吩咐玉树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一个时辰后,你再通过屏风后的光门进来,帮我一起将人扶出去。”
沐云歌面色平静如水,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天竺这丫头忍不住再次环望了一圈眼前的景象,她这会儿静下心来,也注意到了这里其实是治疗室。
或者,称这是一间比德仁堂豪华气派得多的医馆,也不为过。
小丫鬟从惊诧好奇,渐渐转变成了惊喜雀跃。
她看见沐云歌调整了手术床的高度,杏眸不禁又是一亮。
天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医馆,就连病人躺着的床,看起来既精巧又高级。
眼下大小姐交代了任务给她,她也只能暂且收起好奇心。
不过,天竺这会儿倒是有点想明白了,大小姐在马车上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原来是藏着这样的秘密!
“奴婢一定会记着时辰……”
天竺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留下沐云歌做完消毒准备工作之后,利用微创仪器辅助,为她正式上岗后的第一位病人仔细做完这台手术。
这样的小手术,对于她而言很简单。
沐云歌只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完成了手术,接着帮病人吊瓶消炎的空闲,又特意配制了一些药物,能够改善微循环,帮忙这位姑娘尽早恢复听力。
还不到一个时辰,天竺行色匆匆的进入了光门。
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沐云歌便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好像是有人听闻神医姑娘在德仁堂坐诊,强行要进来看病,虽然被常大夫和伙计们拦下了,可是敌众我寡,奴婢担心那些人很快就会闯进来。”
天竺这才慌张地提前进入了实验室。
所幸的是,沐云歌这边也已经全都收拾好了。
主仆二人带上配制好的药,左右架着那位姑娘,迅速将人扶出去躺在了外面的软榻上。
偏堂外,果然传来吵轰轰的声音。
人已经来到了偏堂外,显然是被玉树拦了下来。
沐云歌轻声交代一句:“天竺,你留在这里照顾病人,我出去看看。”
天竺紧张地连连点头:“大小姐,你也小心些。
”
外面那些人虽然是来求医的,可是嗓音气焰却极是嚣张,也不知是京城那户高门大院派来的人。
沐云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常大夫微颤的嗓音——“就算是官居一品的白府,也不能强行掳人吧?
更何况神医姑娘现在正在给人看病,你们总得讲点规矩!”
“老头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不讲规矩了?这里是两绽金子,就算是把你们德仁堂买下来也绰绰有余了。该说的好话我们也都说尽了,是你给脸不要脸,硬逼着我们进来抢人!”
说话的粗犷嗓音,彪悍得很,一听就知是练家子。
哐的一声脆响,守在门口的玉树人狠话不多,直接亮出了剑。
“想掳走我家大小姐,也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小丫鬟横眉冷对着一群彪形大汉,虽然感觉到了自己势力单薄,可是气势上她也绝不输人。
对面传来调侃戏谑声:“啧啧啧,这位小娘子长得倒是标致得很……”
“住口!”
沐云歌突然推门走了出来,冷眼扫向对面这群彪悍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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