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妃伏跪倒地,声音透着颤:“陛下,臣妾绝没有利诱唆使过玲珑这贱婢,她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栽赃陷害臣妾。还请陛下明鉴!”
楚道行皱紧了眉头,沉默未语,目光再次投望向玲珑的方向。
玲珑媚眼如丝,梨花楚楚:“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夜里纵火的白公公已经被侍卫生擒,陛下倘若不信,把人带出来一认便知!”
闻言,白贤妃的身子仿若一摊泥,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宴会落入楚元戟的手里。
若说到白宴的身手,绝对称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就算陷入重围,他也是绝对有能力突围逃脱的。
如果昨夜纵火的事情真是白宴所为,有备而来的他更不应该被生擒才是。
楚道行听说纵火犯被抓住了,鹰眸微沉,瞥了眼不远处的楚元戟。
“戟儿,玲珑这丫鬟所言可属实?昨夜德阳宫走水是真的有人故意而为之?”
沉默了半晌未开口人的楚元戟,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话。
他一撩衣摆上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潇洒,双手抱拳:“回禀父皇,昨夜德阳宫走水确实是人为之祸,罪魁祸首已被侍卫拿下,不过……儿臣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原来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白公公。”
昨晚正是因为有玉树的通传,楚元戟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白贤妃的人自投罗网。
只是让男人没想到的是,白贤妃派来的人竟是一等一的高手,费了好些气力才将白宴生擒。
随后,楚元戟便吩咐杜随浇上火油,制造了一起纵火案。
这个罪名,到头肯定是要落在白贤妃的头上!
只见楚元戟一挥手:“把人带上来!”
很快,杜随和莫言便押着浑身血痕的白公公出现在此。
白宴浑身都是伤,不难看出昨夜在德阳宫是有一番激战。
当他看见跪倒在地的白贤妃时,脸颊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嘴角更是艰难地向上扯动:“陛下,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与贤妃娘娘无关!”
白宴辜负了白贤妃的重托,耷拉着脑袋无颜以见。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人顶下所有的罪,只求白贤妃能顺利渡过此劫。
楚道行暗沉的眸色,仿佛地狱里的阎罗一般邪侫冷魅。
他冷眼直勾勾地瞪着白宴:“朕再最后问你一次,纵火谋害定王……你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的主意?”
白宴微垂的眸底划过一抹异色。
纵火?谋害定王?
他潜入德阳宫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玲珑那个丫鬟而已,从未想过要谋害定王,更没有纵过火!
显然,这件事情从头开始,他就落入了定王的陷阱。
可是事到如今,白宴知道自己就算是开口辩解,也根本解释不清。
他暗暗咬紧牙,一字一句无比笃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奴才一个人的主意,没有人指使奴才,奴才也甘愿领罚。”
随着白宴的声音落下,白贤妃和白姜荷的脸色皆是惨白一片。
特别是白贤妃,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从白府到入宫,白宴陪在她身边已经有了二十个年头。
白贤妃也知道,这件纵火案绝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白宴一口将罪责全部承担下来,无疑是为了保护她。
就在这时,郁贵妃的声音扬起:“陛下,这奴才的说辞不可信!他不过是个小小奴才,平日与戟儿并无交集,又为何要豁出性命加害定王?”
妇人的脑子也不愚钝,她当然看得出白公公是为了帮白贤妃开罪。
眼看着白贤妃落了下风,郁贵妃自是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不愿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楚道行似也觉得郁贵妃的话不无道理,苍劲醇厚的嗓音缓缓逸出:“你倒是说清楚,为何要加害定王?”
白宴缓缓抬眸,眸光顺着望向楚元戟的方向,眼神充斥着狠戾的冷芒:“十年前,奴才还没有入宫,有次在路上惊撞了定王的马,定王手中的马鞭狠狠落在了奴才的身上,事后……奴才的伤口溃烂,落下了隐疾,鞭痕至今还落在身上!这些年……奴才每次旧疾犯痛时,都会记起定王的那一鞭,耿耿于怀。”
“扒了他的衣裳……”
楚道行冷冷开口,身边的禁军侍卫大步上前,迅速将白宴的上衣扒了下来。
一道鞭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胸前,仿似一条巨大的蜈蚣,触目惊心。
就连白贤妃也不禁神色微怔。
她依稀记得,十岁那年随家人寺庙进香,遇到了贼人意图绑架她,幸好被白宴及时发现大声呼救,为首的贼人气恼之下,狠狠一鞭子挥向了白宴。
那一鞭,差点要了白宴的命,他反复高烧昏迷了近半个月,才算是捡回了这条小命。
当年的白贤妃尚且年幼,也从未亲眼见过白宴的这一道伤口,直至今日才得以目睹。
瞬间,白贤妃噙在眶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她颤着声开口:“陛下,臣妾恳请陛下饶他一条性命……”
郁贵妃皱了皱眉头,她也没想到白公公还真能扯出理由。
而且,他身上的这道伤疤触目惊心,倒也作不了假。
郁贵妃只能幽幽地开口提醒:“白公公企图谋害皇子,就是死罪一条。白贤妃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为这个奴才求情,你谋害小世子的罪名,也同样是重罪。
”
她的一句话,也将白贤妃拉回到了现实。
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地步,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就更别想保住白宴了。
就在这时,白宴深邃的眸子缓缓望向了她。
能在临死之前,听见白贤妃为他求情,于他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奴才为了一己私欲,差点就要连累贤妃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才侍候在娘娘身边多年的情分,原谅奴才这一回。来世奴才愿当牛做马,偿还娘娘的这份恩情!”
白宴心明如镜,他知道自己和白贤妃的主仆情谊,只能缘尽于此了!
这一刻,白贤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
她的十指丹寇,深陷入掌,痛却不自知。
只闻,楚道行一声令下:“好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在宫中纵火谋害皇子,朕定要严惩不贷。来人,将他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行五马分尸之刑。”
白宴再度垂下头,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奴才谢陛下恩典!”
好一个奴才,死到临头依然面不改色,临危不惧之下,还不忘叩谢圣恩。
就连楚道行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就在白宴被禁军侍卫拖下去的那一刻,白贤妃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旁侧的白姜荷又惊又惧,跪倒在地,搂抱着姑母又哭又喊:“姑母,你别吓荷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白贤妃的身子,白贤妃都没有反应。
看着眼前的画面,郁贵妃秀眉紧蹙,没好气地冷冷出声:“白贤妃就这样晕厥过去了,莫不是想逃脱陛下的惩罚?”
就连楚道行也不由皱紧了眉头。
虽然有言在先,白贤妃害得定王妃小产这件事情,必须严惩不贷。
可是看见郁贵妃对白贤妃咄咄相逼的模样,也让男人起了恻隐之心。
身为帝王,不论是对朝堂臣子,还是后宫妃嫔,最重要的就是做到权衡限制。
如今,他已经决定要拔掉顾皇后这一枚棋子,就不能再动白贤妃。
否则不仅朝堂会有震动,就连后宫怕是也会再起波澜。
就在这时,白姜荷嚎啕大哭着跪求:“陛下,姑母自从十年前小产后,就一直体虚孱弱,实在再受不起责罚之罪。昨日在慈心宫,姑母怀中的灵猫不小心冲撞了定王妃,害得定王妃滑胎小产,可此事也不能全部怪罪到姑母的身上,如果臣女能及时反应过来抱住灵猫,也不会酿成大错。这件事情臣女也有责任,我愿意代姑母受罚,还请陛下成全……”
楚道行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将眸光凝向了郁贵妃。
倘若白贤妃再失势,后宫之中最有势力的人无疑只剩下太后和郁贵妃了。
楚道行心里也清楚,太后和贵妃都姓郁,她们两人原本就是一条心。
可是后宫里最让陛下生畏的,也正是这件事。
“此事……贵妃心里怎么想?”
郁贵妃哪里听得出陛下的试探,她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拔掉白贤妃这一颗眼中钉。
“陛下,不是臣妾不顾念白贤妃身子孱弱,而是她害得定王和王妃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世子,倘若她不能受到惩罚,小世子的冤灵怕是也难以得到安宁。
”
郁贵妃答得还是得体有礼,字里行间却也透着固执。
楚道行依然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再度回落到白姜荷的身上。
“贵妃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又如何作想?”
白姜荷垂眸思忖片刻,咬着牙关抬起眸,大声回答:“臣女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平息贵妃的怒火,也能还定王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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