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妃纤长微垂的黑睫,缓缓抬起。
她的目光直勾勾凝向沐云歌:“定王妃这个时候来找本妃谈条件,你究竟想要本妃为你做什么?”
沐云歌面色平静如水的四下环望了一周。
白贤妃即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摆了摆手:“全都退下!”
就连她的亲侄女白姜荷也不例外。
沐云歌同样一记眼色。
玉树会意的点下头,退出偏殿守候在玄关外,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很快,偏殿里只剩下沐云歌和白贤妃。
沐云歌开门见山:“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白贤妃将今日从玲珑身上搜到的药丸交给我,今日你害得我小产之事,到了御前我便答应出言帮你开脱。”
檀香袅袅,她的眉梢眼角都勾勒着风轻云淡的浅笑。
四目交织之间,白贤妃下意识神色一震:“玲珑那贱婢果真在你手里……”
她说到这儿,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看来……那贱婢说得没错,你与定王确无夫妻之实。所以……今日在神仙殿上太医诊断出你有身孕的消息是假,慈心宫里……你滑胎小产也是假的。”
白贤妃仿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定王妃好深的心机,连本宫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当意识到被沐云歌利用陷害,她的眼神顿时变得阴冷森寒。
偏殿里只有她们二人,沐云歌倒也没有遮掩之意,却也没有明确承认白贤妃的猜测。
“我的条件就如此简单,白贤妃究竟要不要答应,你可以考虑一晚。”
沐云歌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眼眸如空山清泉,夜明珠的浅光落在她的素衣白裙,有着超凡脱俗的淡然清雅。
白贤妃冷着脸:“你好大的胆子,陷害了本宫,还敢找上门来谈条件!倘若本宫不答应你呢!”
定王妃寻上门来问她要那几颗药丸,想必也是极其重要之物。
既然如此,白贤妃自是不会轻易愿意交出去。
她手里握着那几颗解药,倘若再把玲珑那丫鬟翻出来,也能利用那几颗解药逼那贱婢出面指认定王妃和定王的欺君之罪,就算到了御前,也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沐云歌哪能看不出妇人心里打的算盘。
她依然不愠不火,幽幽开口:“臣妾自是不敢勉强贤妃娘娘,我已经说过……贤妃娘娘还有一晚的时间可以考虑,等明日到了御前,你若愿意改变主意,臣妾的话依然算数。”
说完,她微微颌首点点头:“时辰不早了,臣妾就先行告退。”
见沐云歌摇曳拖地的素裙倩影离去,白贤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就在沐云歌前脚离开,白姜荷后脚便进了偏殿。
她莲步疾风般的来到白贤妃身前,面色急切:“姑母,沐云歌那个小贱人究竟都对您说了些什么?”
方才听闻沐云歌说要和白贤妃谈条件,她担心姑母因为沐云歌滑胎小产的事情再次被威胁利用。
白姜荷心里暗鸣不平,恨沐云歌利用腹中的野种,欺负她的姑母。
可是这件事情她却又敢怒不敢言,心里很是窝火。
面对侄女的关切声,白贤妃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定王妃,还奈何不了本宫。你先退下吧,传白公公进来见本宫。”
白公公名为白宴,原本是白府的心腹暗卫,十多年前为了跟随白贤妃净了身,陪嫁入宫。
此人武功高深,最重要的是对白贤妃忠心不二,也是白贤妃最信任的人之一。
很快,白宴便出现在偏殿。
白姜荷站在玄关处,眸光泛疑,不肯离去。
白贤妃一记眼神,白宴便出现在白姜荷面前,恭敬的一记请姿,眼神却无比凌厉。
顿时让白姜荷眸露怯色,识趣的退了下去。
白宴这才回到白贤妃身边:“娘娘,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属下去办?”
平日里,他都守在白贤妃身边,偏巧今日出了趟宫,回来就发现娘娘心事忡忡,应是出了大事。
“白宴,我要你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寻到一个人。”
如今,白贤妃只能把所有的希翼寄托在寻找玲珑身上,只有找到了那个奴婢,她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否则,一旦明日郁贵妃状告到御前,白贤妃就算百口也莫辩。
她简单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白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到玲珑。
白宴从小在白府长大,年长白贤妃不过几岁。
他从年少就爱慕白家小姐,但自知身份悬殊,他宁可净身入宫,只求能默默地守护在白贤妃的身边。
听闻白贤妃今日竟被定王妃陷害,埋下了如此祸端,白宴的眼神顿时变得阴冷无比,紧握成拳的骨节咯咯作响,森冷的寒息沁人心骨。
“娘娘放心,如果找不到那个叫玲珑的贱婢,属下就杀了那个沐云歌为娘娘泄愤!”
白贤妃摆摆手:“白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她人在宫里,今日又出了这种事,你若是一时冲动……只会将本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白宴耷拉地垂下头:“属下明白了!今夜就算是掘地三尺,属下也一定要把玲珑那个贱婢找出来。”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去吧!”
白贤妃凝着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语气柔软了几分。
她与白宴之间,也算是青梅竹马,年少时暗生情愫,只不过还在萌芽就被扼杀在一道册封圣旨中。
白宴为了她净身入宫,白贤妃自是更加珍惜他的这份深情。
奈何,情深缘浅。
所幸的是,今生他们还能以主仆的身份相伴一世。
另一边,沐云歌带着天竺玉树从常宁宫出来。
“玉树,你去德阳宫一趟,让定王殿下今夜务必要加强防备,千万不能让玲珑那丫鬟被人劫走了。”
“王妃的意思,是白贤妃今夜会派人去德阳宫掳人?”
玉树不能置信,皇宫这般戒备森严的地方,想必没人敢如此猖狂才是!
沐云歌浅笑摇头:“狗急跳墙,这句话你们应该都听过,如今白贤妃只能孤注一掷,将希望放在玲珑那丫鬟的身上。”
一旁的天竺撇撇嘴:“不过是几颗药丸罢了,贤妃娘娘留着也没用,又何苦大费周章,把事情越闹越大……”
沐云歌笑道:“倘若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这世间就没有贪欲了!只有断了贤妃娘娘的念想,她才会乖乖地合作,交出解药。”
玉树奉命前去德阳宫。
天竺继续陪着王妃一起回慈心宫。
才刚走到宫殿门口,便碰到了郁贵妃的贴身婢女秋娥。
秋娥疾步迎上前,压低嗓音道:“定王妃才刚滑胎小产,这是去了哪儿?贵妃娘娘已经等你许久了。
”
沐云歌也没有想到郁贵妃会去而复返。
客房的沉香木方桌上,烛火摇曳,郁贵妃的身影映在薄凉的窗纸上,纤盈细长。
“臣妾见过母妃……”
沐云歌进屋行了礼,她知道今日滑胎小产之事,让郁贵妃十分不悦。
郁贵妃沉着脸:“你刚才去哪儿了?”
“回禀母妃,臣妾刚才去了常宁宫。”
沐云歌没有隐瞒,她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她不如实回禀,以郁贵妃和太后遍布在宫中的眼线,很快也会得到消息。
郁贵妃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沉眸凝着她,嗓音压得低沉——“先坐下说话吧!”
看样子,贵妃娘娘是有话要交待。
“谢母妃。”
沐云歌一副乖巧顺从模样,在郁贵妃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贵妃娘娘便开了口:“你滑胎小产的事情,太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让老人家十分难过……
”
“都是云歌不小心,才酿成大祸,明日云歌会亲自去向皇奶奶赔罪。”
沐云歌眼看着事情都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在发展,她自是不愿意与郁贵妃起冲突。
只要明日一切顺利,等她与楚元戟拿到和离昭书,便与皇宫里的这些纷争再无牵连。
那时候,贵妃娘娘也不会再有机会找她的麻烦。
郁贵妃见她言辞诚恳,态度恭谦,原本的怒气便也消褪了几分。
但依然是恨铁不成钢,瞥了眼沐云歌小腹的方向。
“太后倒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但是白贤妃的居心叵测,前段日子还在绞尽脑汁的帮五皇子排斥戟儿,现在又害你们失去世子,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听郁贵妃说到这里,沐云歌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她的用意。
不过,她还是表现出懵懂的样子,弱弱地问:“臣妾不知……母妃的意思是……”
“明日本宫会亲自去向陛下禀明此事,谋害世子的罪名绝不能轻饶,如今的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妃嫔,歪风邪气弥漫了整座西宫,倘若陛下再不出面整治,这后宫怕是真要乱了!”
这番话,义正言辞。
不过沐云歌却能听得出来,这般霸气的口吻,应该是出自太后娘娘之口。
只是,眼下太后还在“昏迷”中,只能教郁贵妃按着她的法子行事。
“臣妾一切都听从皇奶奶和母妃的安排!”
只要德阳宫今晚不出大事,明日的一切应该都能顺利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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