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楚元戟一气之下,从逍遥阁拂袖而去,一连又是过去了好几天。
他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逍遥阁。
这些日子,天竺的玉树这两个丫头的伤势,在沐云歌的照料下,已经痊愈了。
翌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同样,也离沐云歌与楚元戟约定的和离之期越来越近了。
沐云歌坐在合欢树下的石凳,漫不经意地吃着杏花糕。
莫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与楚元戟之间能好说好散,没想到头来竟会是这样清冷的局面。
沐云歌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也罢!就当是快刀斩乱麻!
就在这时,院外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是定王府里的管家,他恭敬通传:“王妃,府外有位乔公子要见你,他说……王妃在金彩布庄定制了衣裳,他亲自送来交给王妃。”
闻言,沐云歌愣了愣,她何时在金彩布庄定制过衣裳?
乔公子?莫不是……金彩布庄的掌柜乔白?
那个高傲自大的家伙?他来做什么?
还未等沐云歌开口。
一旁的天竺惊诧地睁大眼睛,忙不迭地凑上前:
“金彩布庄的乔公子?李伯说的莫不是那位千金难求让他做一件衣裳的乔掌柜吧?”
说到金彩布庄,天竺又惊又喜。
就在这时,沐云歌淡漠的冷声飘来:“我并未在金彩布庄定制过衣裳,管家让人打发他走吧!”
闻言,天竺差点哭出来,她急急上前阻止:“王妃,乔掌柜亲手定制的衣裳,可是千金难求……”
管家也面露难色,金彩布庄定制衣裳并非易事,会不会是王妃忘记了这事儿。
于是,他低沉开口提醒:“王妃,有没有可能…
…是你忘了自己曾去金彩布庄定制过衣裳?这位乔公子是带着衣裳前来定王府求见的,想必他不可能弄错。”
就连他这个一把年纪的老管家也知道,乔掌柜从不轻易给人定制衣裳,倘若王妃没有前去金彩布庄定制衣裳,人家怎么可能送上门?
万一……真是王妃自己忘记了,现在把乔掌柜撵走,这件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定王府落人口舌,成了京城里的笑柄。
沐云歌当然听得出管家话里的意思。
可是,她是真的从未开口让乔白给自己定制衣裳!
但现在,她是有嘴也难解释不清。
天竺直攥着沐云歌的衣袖,眼巴巴地恳求:“王妃不如去府门口,向乔掌柜问个究竟……”
小丫头久仰乔掌柜的大名,对乔掌柜定制的衣裳更是心神向往,哪怕只是能看上一眼,也是开了眼界。
无奈之下。
沐云歌只好起身,同意出府去当面向乔白问个清楚。
定王府的大门口,立着一位相貌极美的男子。
乔白身着一身月牙白金丝软袍,绣着星星点点的碎金,袍摆如花蕊微卷,层层叠叠,摇曳得一片旖旎。
他站在府门口已经等候多时,却看不出半丝不耐,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似听见了府门内有脚步声传来,他的目光投望过去,正好与走出来的沐云歌眼神相遇。
沐云歌的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疏离,上次在金彩布庄,她对这位傲慢的乔掌柜印象并不好。
四目相对。
沐云歌冷冷出声,问他:“我不曾记得自己有在金彩布庄定制过衣裳,乔掌柜恐怕是弄错了。”
阳光照射在乔白俊逸的脸颊上,肌肤晶莹剔透,仿若润玉一般,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腻白皙。
他凝着沐云歌那双漆黑明亮的雾眸,唇角勾扬:
“是我承诺过要亲手给定王妃定制一身衣裳,当然要言而有信!”
沐云歌记得,她那日前去金彩布庄帮玉槿言捎信,乔白确实对她说过这番话。
可是,沐云歌当场就回绝了他。
她帮玉槿言捎口信,是她们二个女人之间的约定,不需要额外的回报!
“既然定制,那就要量体裁衣,乔掌柜并未与我量过尺寸,这衣裳必然也不会合身,你还是拿回去吧!”
沐云歌婉言拒绝了乔白的美意。
她并非爱慕虚荣的人,就算是全京城的名媛都求之不得的衣裳,她也并不稀罕。
就在沐云歌正要掉头进府之时,乔白突然一把攥住她的袖腕。
紧接着,他便将手中叠得整齐地包裹,塞入了沐云歌的怀里。
振振有词的自信嗓音低沉传来:“我乔白的眼睛就是量体的尺子,只要看一眼那人的身形,她的尺寸便都在我的脑子里了。定王妃若是不信,尽管试穿看看。”
就在乔白说完这句话时,巷口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天竺压低了嗓音道:“是王爷回来了。”
沐云歌顺着马蹄声望去,雪白的骏马背上的英俊男人正是楚元戟。
男人一袭紫金华袍,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被淡淡的金圈包裹,仿若天人一般,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乔白眸色闪过一丝异样,低沉一句:“衣裳已经送到,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沐云歌突然意识到衣裳还在她的手里,正想疾步追过去。
一匹膘肥体壮的雪白骏马,突然挡在身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那个男人是谁?”
楚元戟那双幽深的鹰眸,如深海般高深难测,居高临下的盯着沐云歌。
男人睥睨天下的高傲眼神,也激得沐云歌有些不悦。
她没好气的冷瞥男人一眼:“他是谁……又与定王何干?”
说完,沐云歌便抱着怀里的衣裳,掉头转身,进了王府。
丫鬟天竺随后也赶紧追了进去。
方才离开前,天竺看见王爷的脸都绿了。
楚元戟坐在马背上,脸色一片铁青,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府,心中忿意难平。
管家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回禀:“王爷,刚才那人是金彩布庄的掌柜乔白,是来给王妃送衣裳的。”
楚元戟眉峰高挑,精致的人五官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原来是个小掌柜……送衣裳为何在府门外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刚才远远的那一幕,乔白攥着沐云歌的袖袍,看起来好不亲热。
楚元戟的脑海里再闪过这一幕,不由地捏紧了拳头,黑瞳犀利如刀。
就连站在马下的管家,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赶紧出声解释:“是那位乔掌柜上赶着要送衣裳给王妃,王妃说并未上门定制,所以不肯收,乔掌柜便硬塞给了王妃……”
晦暗如深的冷芒,再次浮现在楚元戟的眼底。
那个小女人并未在金彩布庄定制衣裳,乔掌柜却上赶着送了新衣上门,这件事情听起来不太合乎情理!
就连楚元戟也知道,金彩布庄的定制在京城是赫赫有名的。
那位掌柜乔白更是声名远赫,想要让他定制一身衣裳,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可是他却不仅亲手为沐云歌定制了衣裳,还亲自送到了定王府硬塞给那个小女人。
这两人的关系,楚元戟越想越觉得玄妙。
绝对不同寻常!
“杜随,派人去查查那个乔白的底细,弄清楚他和王妃何时竟有了这般交情?”
空气里,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无声蔓延……
杜随闷沉应了声,瞥了眼手中的锦盒:“那尚衣局的这件华服……”
他手中锦盒里装着的,是楚元戟今日从宫中尚衣局取回来的华服,是特意为王妃准备,让她明日太后寿诞酒宴上穿的。
“送去逍遥阁,告诉王妃,让她明日穿着这身华服入宫赴宴。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楚元戟语气生硬,也不知在心里默默地和谁较着劲儿。
“是。”
杜随知道这个时候,还是离王爷远一点更有安全感。
他忙不迭地跃身下了马背,抱着怀中锦盒先行一步,朝着逍遥阁的方向而去。
逍遥阁,天竺陪着沐云歌刚进院门,就听见了身后有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杜随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王妃请留步!”
沐云歌回眸:“杜侍卫有事找我?”
只见杜随将怀里的锦盒递过来:“这是王爷特意让宫中尚衣局为王妃准备的华服,请王妃明日入宫赴宴务必换上它。”
他的话虽然婉转,却明显透着深意。
沐云歌瞥了眼锦盒,没有伸手去接:“这是王爷的意思?”
“这……是王爷的命令!”
杜随只能硬着头皮,传达了主子的话。
沐云歌眉梢微动,雾眸笼罩着冷意:“那你也帮我转告王爷,明日要穿什么衣裳入宫赴宴,我自己还能做决定,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说罢,她连锦盒也没接,转身便进了逍遥阁。
杜随愣了愣,紧接着便将锦盒塞给了天竺,给了小丫头一记眼色。
要是明日王妃没有穿王爷准备的华服,后果……
难以预料!
天竺接收到了杜侍卫的眼神示意,勉强点了点头。
小丫头紧接着便追上了沐云歌的步伐,压低嗓音道:“王妃,王爷特意让尚衣局为王妃准备的华服,王爷也算是有心之人。王妃……还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才是!”
能想到劝说的话,天竺全都说了,她再偷睨一眼王妃的脸色。
沐云歌面色无波无澜,面对天竺的劝说,她没有表态。
而是悠然自得的重回到合欢树下,坐下来继续一边饮茶,吃着杏仁糕。
白玉石桌上,并齐摆放着乔白和楚元戟分别准备的衣裳。
虽然沐云歌没有表态,但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与楚元戟正处于冷战,但是和离在即,她并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到绝处,刚才故意让杜随带话,就是看不惯定王颐指气使的态度。
明日赴宴,她定然还是要穿楚元戟准备的这套华服。
天竺并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心中忐忑难安。
忽闻有笑音从院门外传来:“七皇嫂的杏仁糕好香啊!元胤远远就闻到了味道……”
沐云歌不禁眸光一亮,突然出现的竟是已有半月有余未见到八皇子楚元胤。
她前几日还正琢磨着,不知他照顾玉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沐云歌见了他,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打趣:“我正琢磨着……八皇子是不是掉进了温柔乡,乐不思蜀,看样子你还没有忘记太后娘娘的寿辰。”
却不想,她这话一出,让原本笑意盈盈的楚元胤瞬间垮下脸。
“七皇嫂就莫要拿我打趣了,枉我这些日子以来悉心照顾那位玉姑娘,她倒是好……一声不吭的就走掉了,我在城外寻了她好几日,也没有消息。”
他有些孩子气的撇撇嘴,闷闷不乐的一屁股在沐云歌对面的石凳坐了下来。
“你说玉姑娘她不告而别了?莫不是你欺负了人家,把人家给吓跑了吧?”
沐云歌原本只是随口玩笑。
可是楚元胤白皙的脸颊却在瞬间红透了,如同成熟的苹果。
他神色闪烁,吱吱唔唔:“她武功那么好,我又能把她怎么样……”
“看来八皇子是想欺负人家来着,只是人家武功好,你没能欺负得逞!”
沐云歌眯眯眼,直接把他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这回,楚元胤的脸变得更红了。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恳求中带着几分撒娇:
“七皇嫂,你就别光顾着打趣我了,赶紧帮我想想法子……”
“你让我帮你想法子,总得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吧?”
沐云歌看着他面红耳赤的害羞模样,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男人害起羞,似乎比女人更可爱。
沐云歌盯着楚元胤的脸,脑子里莫名闪过了另一张相似的俊颜,楚元戟脸色微红的窘态,不由自主从她脑海里划过。
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暗自腹诽:沐云歌啊沐云歌,你是脑子进水了么?为什么会想到他?
楚元胤薄唇微启,又轻轻合上,如同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瓣,纯美稚嫩。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咬咬牙:“那天晚上我……亲了她!翌日一早,她就不见了。”
还说没有欺负人家,啧啧啧!
沐云歌投以他一记鄙夷的眼神,幽幽问:“人都不见了,你让我帮你想什么法子?”
“当然是想法子找到她啊!七皇嫂,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
楚元胤虽然有些羞窘,但还是要腆着脸开口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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