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你的手还没有好利索,这拖地的活还是我来,我这可是专业水平呢。”
十八尿夺过唐青手上的拖把,认认真真拖起人民理发店的地。
自从和大表妹成家之后,十八尿跟换了个人似的,见到唐青不再动不动漏尿。当然,唐青也不可能再拿剃头刀去吓唬他。
现在十八尿和大表妹成了人民理发店的常客,除去一日三餐,一天到晚坐在人民理发店里扯淡头。
唐青老爸和唐青公公还在人民理发店里帮忙,唐青的手伤恢复得不错,只是关节屈伸还不是很灵活。
“我说你们两个,自己的喜宴轰轰烈烈地办了,迎新、迎春的满月酒也吃了,长婆婆的‘五七’也帮忙做了,是不是可以弄份正当营生去干干?不要一天到晚在这里湖七海八地天马行空。”
“对,青儿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应该考虑接下去怎么办?”
“总应该确定一个正式的行当干,自己不考虑,也要会孩子考虑。”
唐青和唐青老爸、唐青公公规劝十八尿和大表妹。
“我们还在蜜月期呢。”
“就是就是,我们蜜月呢。”
大表妹和十八尿笑嘻嘻地回应唐青和两位老人。
“好好好,你们蜜月,你们蜜月。”
“来,我们还是杀一盘。”
唐青老爸和唐青公公不想多说,毕竟他们不是十八尿的亲爹,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就摊开棋盘自顾自下象棋。
可唐青不管,既然十八尿认自己为亲人,自己也当他为家里人,就必须为他着想,提高嗓门骂道:
“蜜月个屁,再蜜月下去孩子都出来了呢!”
“九斤师傅,你怎么知道的呀?我还真怀上了呢。”
大表妹大嘴一咧,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
“怀上啦?你当你是猫还是狗?”
“喂喂喂,青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
“老爸,他们两个从认识到结婚到现在一共才多少时间?那有可能那么容易怀上?”
“嘿嘿,青团,我们昨天刚去医院检查过,我家大表妹确确实实怀上了呢。”
“吹吧,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税!”
唐青说着走出人民理发店,站在门口屋檐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日子一晃来到了2001年3月5日,农历二月十一,二十四节气的惊蛰。
惊蛰一声雷,万物复苏生。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市心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陪李丽到医院看病过去快一个月,上海阿姨和傻姑已经满月,她们的女儿迎春和儿子迎新的满月酒在大酒店热热闹闹一起办了二十多桌,长婆婆的“五七”前天刚做了。
按理,唐青应该好好喘口气,歇一歇,把自己的手伤养好,准备寻找新的店面房。
说了一年多的人民理发店改制拆迁,今年应该会正式实施了吧?
可这几天唐青还是安不心来,自从王心洁上个月返回学校后,李丽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李家老宅里,闭门不出。
唐青虽然每天早上和晚上过去给她做饭,但她总是连自己的房门也不出。长婆婆“五七”那天总算出了房间,可仪式完成后又躲进房间里,不肯外出。
唐青问李丽怎么啦?
李丽说没事,想一个人静静。
李丽还和唐青说,不用每天两趟去李家老宅,反正她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自己会解决。
唐青当然不放心,依然每天上去给她做饭,陪她说话。
李丽的话越来越少,人也日渐消瘦。
唉,该怎么办呢?
“九斤师傅,迎接我呢?”
王木匠站在面前,唐青也没有注意到。
“啊?噢,你来啦?”
唐青嘴上回应,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对面早餐店门口两个买早餐的少男少女身上。
年轻就是好啊,无忧无虑,说说笑笑,开开心心……
“哎哟,王师傅,这几天人白净起来了嘛。”
十八尿过来和王木匠开玩笑。
“是吗?不会我也和你一样枯木逢春吧?”
“哎,你是枯木逢春老树发嫩芽,我可是英姿勃发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话没说错,你自己的喜事刚办完,马上要给你儿子办满月酒了吧?”
“王师傅,谢你吉言,我家大表妹还真就有了呢。”
“这个你不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呢,应该是个大胖小子。”
“王师傅,大表妹如果真的生下大胖小子,我请你坐上横头。(剡城土话,上横头指八仙桌的上首。)”
“嘿嘿,这上横头我可坐定了呢。”
“王木匠,别神叨过头,说大书还是去广场说,人民理发店太小。”
唐青回过头讥讽王木匠。
“九斤师傅,你还别说,前几天迎新和迎春满月酒的上横头我不是坐得稳稳当当吗?”
“喂喂喂,王木匠,说我们迎新什么呢?”
“对,侬叽哩哇啦拿阿拉迎春说什么呢?”
说话间,上海阿姨和傻姑手上各抱迎春和迎新过来人民理发店。
“我说迎新迎春一来,市心街整条街亮堂不少呢。”
“去去去,要进去快进去,别挡住我抱迎新迎春。”
唐青推开王木匠,快步跑到上海阿姨和傻姑面前抱过两个小宝宝。
“九斤师傅,你的手能行吗?”
“九斤师傅,侬还是小心一点哦。”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怕我摔坏迎新迎春?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拿剃头刀剃你们两个金光灿烂不费吹灰之力。”
唐青一手怀抱迎新一手怀抱迎春,欢欢喜喜走进人民理发店,李丽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九斤师傅,侬要不给迎新迎春剃个满月头?”
上海阿姨趁机提要求。
“不行!”
唐青回答得干干脆脆。
“九斤师傅,那我们请唐经理和小强爷爷给我们剃。”
傻姑以为唐青手不好,不能剃。
“我说过不行,就是不行,你听不懂?”
唐青一边逗弄迎新迎春,一边呵斥傻姑。
“九斤师傅,我和上海阿姨又不会不给红包。”
“对的呀,九斤师傅,小孩子的满月头可是很讲究的呀,阿拉还是希望侬能给迎新迎春剃。”
傻姑和上海阿姨继续恳求唐青。
“你们两个是耳朵聋还是像十八尿一样说话办事没有个谱?”
唐青没好气地回应上海阿姨和傻姑。
“青团,你教训上海阿姨和傻姑就教训她们,怎么把我给带上了呢?”
十八尿一脸无辜。
“我发觉自从你成为人民理发店的常客后,来店里的人全傻啦吧唧一个样。”
“喂喂喂,你不要连我们两个也骂进去哦,我们好好的在下象棋可没得罪你。”
“就是,上海阿姨和傻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剃满月头,你倒是好好地跟她们解释,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唐青公公和唐青老爸抬起头数落唐青。
“你们知道我说不行的意思?”
唐青坐在理发椅上左手迎新,右手迎春,不肯把两个小宝宝还给上海阿姨和傻姑。
“你呀,不要以为我们跟不上时代,你是为迎新迎春好。”
“没错,以前大家总希望给孩子剃个满月头,落胎毛除秽气,其实那只是一种风俗,一种不好的风俗。”
“呦呵,你们以前可没少拿满月头的红包吧?现在怎么思想开化了呀?”
唐青没想到公公和老爸能和她想到一起,她可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这剃满月头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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