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身着官差服的人过来。
从练功的人当中走出来一名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他先朝包知府拱手行了一礼。
“知府大人好,我是陈家班的班主陈州。”
包知府看了苏七一眼,苏七朝他微微颌首,而后才看向陈州,“你们这次来山海城,是受丁家邀请而来的,是吧?”
陈州点点头,他说话声音有些偏阴柔,但却长了一张极其阳刚的脸。
“的确如姑娘所言。”
“我想知道……”苏七顿了顿,“昨日丁家出的事,你们以前有没有见到过?”
陈州被苏七的话问得一噎,很快就反应过来,唇角客套的笑意霎时有些僵硬。
“的确,我们三年前也曾来过山海城,那时候是祝家在办婚宴,新娘子当日也……也被人残忍杀害了。”
苏七直直的盯着他,“我想知道,三年前的班子,与这一次的班子,有没有人员变动过?”
陈州想了想才道:“除了几个小角之外,其它的大角都未曾变动过。”
“你们的戏班子可有人会踩钢丝一类的东西?”苏七怕他听不明白,又特意解说了一遍,“比如说,是能在一条很细的线上面走,或者是像猴子一般能在绳索上面攀爬。”
陈州想都没想,立刻看向角落里的一个矮个子男人,“阿酒,你过来一下。”
那名唤阿酒的年轻男人立即拘谨的走上前,“班主唤我何事?”
陈州没答他的话,倒是向苏七介绍了起来,“这是我们戏班子的阿酒,他是新来的,三年前未曾去过祝家,他会一些姑娘说的本事。”
苏七的眉心顿时一拢,眼前的阿酒是会那些手段,可他三年前又没去过祝家。
然而,还没待她多想,陈州又补充了一句,“他师父倒是去过祝家。”
苏七眼睛一眯,“他师父?”
这回是阿酒回了苏七的话,“我师父在三年前,也就是去了祝家之后,腰便伤了,所以他退出了陈家班,将我引荐给了陈班主。”
苏七立刻追问道:“所以你的本事,都是你师父教的?”
阿酒点点头,“是这样的,师父向来喜欢走钢丝,我只学到了他的一点皮毛而已。”
苏七的视线落到阿酒脸上,他的个头较矮,但脸部五官却生得不差。
“你有没有去过丁家大少爷的喜房?”
阿酒连连摆手否认,“姑娘说笑了,我们要唱戏给客人看,不敢擅自离开戏台子的。”
苏七没作声,盯着阿酒的视线逐渐泛冷,她能肯定,院墙上与外墙上的孔,就是某种工具造成的,如果她猜得没错,钢丝两端都会有十分锋利坚固的铁钉,那两个孔应该就是这种铁钉造成的。
“你随行可有带你的钢丝?”
阿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带了的,若是姑娘想看,我这便去取来。”
“好。”
阿酒见苏七的确是想看,当即也没多想,立即转身回房间去取钢丝。
包知府是个有经验的人,又派了一名官差与阿酒随行。
很快,阿酒把他装放钢丝的木箱子抱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箱盖。
戏班子的其它人也停下了练功,纷纷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
苏七用手套裹住手,去动了动箱子里的钢丝。
这些钢丝很细,却十分的牢固,而且韧性十足,卷成一团放在木箱子里也不成问题。
在钢丝的两端,的确如同苏七刚才猜想的那样,有两个用来固定的铁钉。
苏七小心的把铁钉拿起来查看,上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沾上什么污渍。
“你最后一次用钢丝是什么时候?”
阿酒想了想才道:“应当是七日前,我们还未来到山海城,我在别的地方练过一次走钢丝。”
苏七没再多问,阿酒近期用过钢丝,所以现在发现的痕迹也有可能是他之前用后残留下来的。
她转目看向钢丝,一寸寸仔细检查。
终于,她在钢丝的中间部位,发现了一小滴殷红的血。
血是滴在上面的,就跟她今天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一样,还没有完全干涸,应该是近期才滴在上面的。
除了这一小滴血之外,钢丝上再没有别的痕迹。
苏七看向阿酒,“这滴血是怎么回事?”
阿酒被问得一愣,“什么血?钢丝上面怎么可能会有血呢?”
上回他用钢丝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的,他并没有落伤。
而平时钢丝都存放在木箱子里,除了他之外,应当没有人会对钢丝感兴趣。
苏七指指那滴血,她没开口说话,阿酒却是浑身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官差找上门来,又在他的钢丝上面发现了血迹,他要面临的事情一目了然,当即害怕的噗通一声跪下,朝着包知府连连磕了几个头。
“大人饶命啊,大人明察,我是真的不知道钢丝上面为什么会有血迹,我与丁家的案子无关的呀,我一直都在后台准备道具与调度,他们可都是瞧着的。”
包知府瞥向陈班主。
陈班主回忆了一会才点头道:“的确,那日阿酒一直在后面,只是中途去过一趟茅厕而已。”
阿洒差点都要哭了,“知府大人明察,那时我是真的去了茅厕,未曾带走钢丝的呀。”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人群,忽然走出来一个姑娘,她低着嗓子替阿酒说了一句,“阿酒去茅厕之时,喊了我替他,我当时未见他带出去过什么东西。”
苏七看了眼木盒里的纲丝,卷在一起之后,就算是放在袖子里也可以。
但既然有人愿意替阿酒作证,那说明他当时的行迹没有可疑。
她重新看向阿酒,“你先替我示范一下,如果将铁钉固定好。”
阿酒战战兢兢的起身,将钢丝从盒子里取出来,而后找了一个地方,先目测间距,而后再调整钢丝的长度,最后,他才站在原地,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铁钉,猛地发力朝一面墙壁甩去。
压根没什么声响,铁钉深深嵌入墙壁,阿酒又将另一端也固定好,而后轻盈的飞身掠了上去,如履平地般的在上面走了起来。
最后的收铁钉,阿酒用了巧劲,一拉一扯便能将铁钉拔出来。
苏七静静地看着,一直没有作声。
她在考虑一个问题,凶手好端端的路不走,为什么要选择走钢丝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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