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七跟纪安,一个中年男人立即迎了过来。
“纪县令,我夫人死得如此惨,你一定要将那凶手擒住,替我夫人讨个公道啊。”
中年男人红了眼眶,眼底有泪意在闪,声音也微微哽咽,似乎与秦姨娘的感情很深。
苏七扫了一眼另外几个人,意外的发现孙二叔的长女也在,她身上披麻戴孝,站在一众人中间,十分显眼。
而她的衣服上,竟然有着喷溅似的血迹。
“是什么人先发现死者的?”
中年男人收敛了几分情绪,直接指向孙二叔的长女孙柳枝,“是柳枝先发现的,她满身是血的跑来灵堂报信,我们才赶了过来,若早知道夫人会遭此毒手,我就不该让她独自回去,我该亲自送她回去的。”
孙柳枝见中年男人指了她,当即白着脸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她的手上也沾了血,还没来得及去洗干净。
“我我……我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去灵堂给我爹守灵,哪知道走到这里,就发现了秦姨娘倒在地上,满身的血,她当时还有气的,我只能替她将脖颈上的伤捂住,可我还未听清楚她说些什么,她便咽气了。”
说到这里,孙柳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脸色开始由白转青。
这时,孙二婶也赶了过来,见到自己女儿被吓成这样,连忙将她护住。
“别怕别怕,有娘在,你先回去将手上的血洗干净了,其它的事随后再说。”
孙柳枝怯怯的看了一眼苏七与纪安,没有得到他们的准许,她压根不敢挪步。
苏七看了她一眼,这才点点头,“你先去吧,一会我会去你院中找你再问问具体情况。”
孙柳枝答应了一声,与孙二婶一同离开,再不敢一个人单独走了。
苏七率先朝死者走去,纪安也张罗着让人取灯笼火把等,将案发现场点得更亮一些,又把之前苏七用过的皮革手套递了过去。
她一边戴手套,一边站在死者身边,朝四下扫视。
将周边的地理位置大概记好之后,她才蹲下身,朝死者颈部的两个伤口看去。
除了伤口的间距与孙二叔的不一样之外,伤口的大小,以及戳破颈部动脉的手法,都与他一致。
她又看向死者的十指,指间的确缠有兽毛,而周边的地面上,也掉有数根兽毛,死者身上的衣物被划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见抓痕。
这几个点,算是两个死者间的共通点。
因为死者是女性的关系,苏七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她衣服,只好单凭肉眼与上手摸索,最后确定死者没有其它致命伤。
这时,纪安压低了声音开口,“我方才问过周边的人了,没人听到秦姨娘喊过救命,她也是死得悄无声息的。”
苏七抿了抿唇,她之前怀疑过,凶手在用凶器扎破孙二叔的颈部动脉之前,很有可能迷晕过他。
但孙二叔的口鼻处没有淤青现象出现,唯一的解释便是凶手用了手帕一类的软物。
捂住口鼻这一说,也能解释死者为什么喊不出声。
眼下的秦姨娘也是,口鼻处不见异常的充血现象,吸腔内也同样,没有暴力导致的出血点。
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下死者身上的淤青点是在哪个部位,这样才能大概推测出凶手行凶时,是处于死者背面还是前面。
“纪县令,可否去将屏风找来?我想再细致的检查一下。”
纪安点头答应,立即招来官差安排下去。
没一会,官差就近带来了屏风,将死者与苏七围在中间,隔绝了其它人的视线。
苏七替死者将上衣解开,她的心口位置没有淤青现象出现,将她翻了个身后,立刻能看到她背部有一道明显的约束伤,像是有人站在死者面前,用力的揽住了她的背,让她无法动弹,直至昏迷。
凶手是面对死者的,只能说明死者对凶手毫不防备。
由此可见,将凶手锁定在孙家范围内,应当是可行的。
想通这些,苏七替秦姨娘把衣裳穿好,而后才让人撤开屏风。
还没等她跟纪安说点什么,秦姨娘的男人郑向明又走了过来。
“姑娘看也看过了,问也问过了,杀死我夫人的凶手究竟是谁?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苏七看了他一眼,“实在抱歉,只凭表面的尸检,我很难详细地验出死者最后还想告诉我们什么,至于凶手,我们会查的。”
郑向明一怔,他听说过苏七验尸的手段是要剖尸,可孙二叔都不让她剖,他若是将自己夫人给她剖了,别的人会怎么戳他的脊梁骨?
只稍想想人言可畏四个字,他便彻底打消了要让苏七剖尸的念头。
虽然有烛火照明,但终究还是比不了白天。
苏七让纪安留下人守在现场,明天白天再过来查看,而后净了手,直接去了孙二叔的院子,找到孙柳枝。
孙柳枝已经净了手,身上的孝衣也换了新的,大概是孙二婶一直陪着她,她脸上的惊恐之色比刚才消减了几分。
孙二婶没好气的嚷了一句,“真是什么倒霉的事都跟着来。”
苏七多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孙柳枝的身边坐下,“你当时路过那里的时候,可曾见到过什么人影离开?或者听到哪个方向有动静?”
孙柳枝摇摇头,“我只看到了秦姨娘,别的什么都没看到,我不记得了,我我……我很害怕。”
孙二婶不禁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别怕,都是些污糟之事,待你出嫁了,就不会再遇到这些了。”
说起出嫁,孙二婶又忍不住的安抚了她一句,“你放心,你爹下葬之后,娘便让人去跟方家谈,你无需守孝三年,直接嫁过去,省得在孙家不安生。”
孙柳枝垂着头没说话,看不清她脸上是喜是怒。
苏七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孙二叔尸骨未寒,孙二婶便张罗着不要孙柳枝守孝,可想而知,她跟孙二叔之间的夫妻感情已经名存实亡,甚至于连遮掩都不需要了。
大概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孙二婶悻悻的看了苏七一眼,立即闭紧嘴不再多说。
苏七扫视了孙柳枝几眼,她是第一目击者,看到的或听到的都至关重要,同时,她本身也值得引起怀疑。
“你单独一个人离开院子,前往灵堂,为什么身边没跟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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