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京都大本营
恐怖的神性威压冲突激荡,衣着华服的海陆两军大臣泾渭分明坐在两边,互相之间视如仇寇,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大殿,只剩下传令官战战兢兢的汇报声。
“五月二十九日,大旻【镇国公】单枪匹马于康兴城外拦下我军,配合海军舰炮轰击,我军数十万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目送敌军渡海而去。”
“六月四日,【神武军】乘船一路北上,于【庆沃西道】瑞津郡登陆,日夺一郡,十七日横扫全道,九万大军玉碎,另有十余万移民死于战乱……”
“六月二十三日,【神武军】踏入【庆沃东道】,守将八木俊太郎集结各郡军士固守【青山城】,大旻【镇国公】亲自出手,一日破城,八万守军全员玉碎,数万移民殉国……”
“七月九日,【神武军】入侵【固尚北道】,守将土屋信长自知不敌,率十一万守军向南转进,与北上支援的洼田智贵神将汇合……”
“七月二十五日,【神武军】横扫【固尚北道】,于高灵郡与我军接触,双方先锋一番血战,敌军落败,仓皇逃窜,我军仅有数千伤亡……”
“呵~”
听到传令官着重强调‘仅有’二字,一名海军将领冷笑出声,引得一群陆军将领怒目而视。
“东乡航太!你在笑什么?!”
“笑你们陆军恬不知耻,还‘仅有’数千伤亡,战损比你们可真是只字不提啊!”
“笑你麻痹,我们陆军几个月来奔袭数万里,追得【神武军】仓皇逃窜,要不是你们海军拖后腿,我们早就把大旻【镇国公】斩于申丽了!”
“放屁!知道的说你们是在追杀,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跟在人家后面送客呢!”
“就是,还仓皇逃窜,【神武军】扫荡三道,几十万皇国忠魂命丧异乡,你们呢?你们杀了几个敌人?”
听到这些无耻的话语,一众陆军将领再也忍耐不住了。
“岂可修!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如果海军能在康兴城拦下敌人的舰队,几十万大军早就将【神武军】剿杀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坐船北上?!
”
“咱们刚刚一路奔袭到最南端,人疲马乏,马上又要翻山越岭掉头北上,几月之内东西南北辗转数万里,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人家坐船优哉游哉几日横渡万里,我们呢?我们的海军全是缩卵乌龟,一听到大旻【镇国公】的名字就被吓得肝胆俱裂,只会躲在港口里瑟瑟发抖!”
闻言,海军将领心中憋屈得吐血。
“够了!你以为我们不想歼灭敌人的舰队吗?上次一战损失了几乎所有先进战舰,剩下的全是木头壳子船,我拿什么去跟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钢铁战舰打?”
“更何况大旻【镇国公】一个人的战斗力就顶得上一支舰队,我们根本不敢分兵,只能集中一切力量打大决战,但敌军舰队司令是【其疾如风】路径,不分兵堵截,她吊着打能把我们玩死!”
“与此同时,我们海军还得守护【月夜见尊】延展国境,吞并申丽,保护东部海域航道补给线通畅,剩下的那点战舰去找【鎏阴舰队】就是自寻死路!
”
听到海军发自肺腑的悲愤咆孝,一众陆军微微一愣,莫名涌起一股同病相连的怜悯。
我懂!
我们也是因为那个怪物一样的【镇国公】不敢分兵堵截,结果被【神武军】遛狗一样吊着玩。
不然四名神将兵分四路,早就把【神武军】堵着打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该甩的锅还是要甩。
“马鹿!都怪你们海军无能,这次的损失你们要负全责!
”
“八嘎!你们陆军不堪一击,丢盔弃甲,关我们海军什么事?”
“海军马鹿!”
“陆军八嘎!”
……………………
明明是一群尊贵无比的高阶将领,在外人面前高冷雍容,可一旦关起门来各个素质低下,吵得脸红脖子粗。
这其中固然有甩锅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长期争夺资源而积累的宿怨。
而听到大殿内吵得和菜市场一样,端坐玉帘后的神秘身影终于看不下去了,低沉的吐出两个字。
“够了!”
怪异扭曲的鹤音言出法随,沸反盈天的攻讦声瞬间消失,整个大殿安静得针落可闻。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急匆匆的侍者冲入大殿,将一份最新的情报悄悄呈上。
看到情报的传令官童孔狠狠一缩,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凉气。
“念!”
玉帘后的鹤音澹然从容,但剧烈蒸腾蠕动的护体祥云暴露出她的内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八……八月十一日,洼田智贵一路驱赶,【神武军】于【庆沃西道】乘船脱离……”
“八月十六日,【神武军】于康兴城重新登陆,向东扫荡【固尚南道】,四万守军玉碎,剩余五万余人向北转进……”
听到这个消息,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再也忍耐不住了,特别是一众陆军将领气得头顶冒烟。
“畜生!畜生!畜生!
!”
无能狂怒的咆孝响彻云霄,方圆几十里的天地都在这暴虐疯狂的神性波动下颤抖。
但暴怒过后,他们还是得面对现实。
至此,后方占领的申丽六道已经被【神武军】全部犁了一遍,只剩下总共上千万大军对峙的【京畿道】和【江平道】敌人还不敢轻易踏足。
短短几个月时间,光是正规军死伤人数就超过五十万,移民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要知道,这些移民大多都是扶桑国内的精英,他们富有冒险精神,强大的行动力,丰富的经验……
原本是指望他们协助军队开发当地资源,前期减小前线的补给压力,后期持续不断为国内输血。
结果没想到大旻【镇国公】如此狠毒,所过之处无论军民全被一锅端,甚至还抽空拉走了许多俘虏,运回【鎏阴封国】内当奴隶!
如今,那个大名鼎鼎的【扶桑快乐营】已经传回了国内,成为了整个帝国的耻辱,也成了全体扶桑人心中不可言述的伤疤。
另一面,虽然占领区内还有四名神将和五十几万大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海军帮助,他们只能被【神武军】反复玩弄,遛狗一样东西南北来回到处跑。
更关键的是,敌军的‘质量’明显比他们强出一个层次,再加上能坐船机动,这几月他们追得无比绝望,光是行军途中累死的士兵就有上千人,真的是被遛麻了。
现在,敌人再度登陆康兴城,给他们伤痕累累的道心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我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追了你几万里,你踏马又跑回去了?!
!
玩呢?!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争了,而是单方面的凌辱,是从肉体到心灵全方位的践踏。
在场众人光是听简报都快要脑溢血了,更别说战场上那些被羞辱的将军们!
换位思考,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忍不了,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敌人做个了断。
于是,看到传令官那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一丝凉意从背嵴升起,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不祥预感。
该不会……
别啊!不要上那【镇国公】的当,他就是要让你们失智分兵,好方便各个击破!
攥紧拳头,但众人转念一想,忽然惊觉,站在那几名神将的立场来看,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五十万军队玉碎,上百万移民被屠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层统治彻底瓦解,六个道的占领区重新回到了申丽人手中,再想要纳入掌控,不知要付出多少汗水与鲜血。
更可怕的是,经过大旻【镇国公】这一番羞辱,扶桑军队的威严扫地,刁民们失去畏惧,甚至会持续不断反抗他们的统治。
这让原本是输血的肥肉变成了流血的伤口,不仅无法反哺本土,还要源源不断投入大量人员镇压。
而这一切,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屈辱与责任让那几名神将别无选择,要么诛杀大旻【镇国公】绝地翻盘,要么回到本土在万众唾骂中剖腹谢罪。
甚至还会连累家族颜面扫地,无法抬头做人!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和【神武军】之间注定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继续念!”
伴随着玉帘后的催促,传令官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用微微颤抖的声线干涩低语。
“洼田智贵等四位神将留下绝笔信,愿以性命报效皇国,五十七万皇军兵分两路,在【固尚南道】堵住【神武军】,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
”
“然后大旻【镇国公】一骑当千,单人破阵,前后两路大军被各个击破,四位神将殉国,五十七万皇军被【神武军】追杀数百里,几乎全员玉碎,幸存者不足万人……”
颤抖的话语在穹顶间回荡,宽阔的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玉帘后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大旻【镇国公】……赵胤舜……”
过了许久,细细咀嚼这如雷贯耳的名字,玉帘后传来了令人心季的恐怖神威。
“竖子!今日之仇,朕必百倍奉还!
”
令时空扭曲的九阶圣威如泰山压顶,一众将领连忙跪地劝谏。
“陛下息怒!”
又过了良久,空气中弥漫的神性威压逐渐消散,诡异扭曲的鹤音再次响起。
“国内训练完成的百万大军直接送往前线,后续的征兵计划再扩大两百万!”
“海军舰队进行全面升级改造,另外,你们的八八舰队军备计划朕同意了!”
闻言,海陆两军将领狂喜,其余一部分大臣则面露忧色。
“陛下,我们的财政已近枯竭,再扩军……”
“加税!向百姓推销战争债券,另外向圣金联再申请一批贷款。”
“但圣金联的利息太……”
张口欲言,忧虑的大臣们犹豫了一下,最终咽下了劝戒的想法,恭敬应诺。
“赌局”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扶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赌国运压上一切筹码,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圣金联的【利息】有多么夸张,他们也只能咬牙借入。
………………………………
万里之外,萧瑟惨烈的战场上,一团团烈焰熊熊燃烧,每一团都代表着一位英灵魂归西天。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赵胤舜视网膜中闪烁,倒映出一丝唏嘘。
看着【神武军】的战士将同伴的骨灰小心收集起来,即便早就明白战争不是话本,不可能不死人,但他心里还是浮现出一抹酸涩。
从苍蛟营,到苍蛟师,到苍蛟军,再到现在的【神武军】……
这支军队是他小心翼翼呵护,一手扶持到现在,倾注了大量心血。
里面好多士卒伴随他一路南征北战,甚至都叫得出名字!
如今,他们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君上,初步统计,此战我们一共阵亡一万一千余人。”
汤鸿达悄无声息出现在赵胤舜身侧,低声汇报道。
以万余人的代价歼灭五十多万敌军,四名神将,这是史诗级胜利,本来应该高兴,但汤鸿达却莫名有点笑不出来。
相比起赵胤舜,他对这支军队的感情更加深厚,如今这损失简直比剜他肉还疼。
“加上之前陆陆续续阵亡的四千人,咱们一个师被打没了啊……”
幽幽呢喃中,赵胤舜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南方,眼底闪过一抹厉光。
在【高维视界】中,遮天蔽日的玄妙神光在遥远的海平面尽头闪烁,好似呼吸般有节奏的律动。
而每一次律动,那充满压迫性的神光仿佛都会膨胀几分,距离申丽本土越来越近。
按照这种速度,估计再过不久,这股自扶桑本土蔓延而来的恐怖神光就会正式笼罩申丽本土,开启从概念层面的【吞并】。
“汤鸿达,那边那座山叫什么?”
“启禀君上,根据地图记载,叫釜山。”
“釜山?这里也有釜山?”
喃喃自语中,联想到大旻的名山大川也与前世有着微妙的共同点,赵胤舜很快释然了。
“鼎铸造好了吗?”
“铸造好了,不过时间紧迫,有点粗糙。”
“没关系,我只需要一个仪式媒介……”
摆摆手,赵胤舜指向不远处的山顶。
“布置密仪,本座要祭天,封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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