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的,是一片茫茫“云海”。
“他一定在。”我的心中默默自语。
可当我攀上这山顶,看到那破败的庙宇之中,漆黑一片时,心当即凉了半截。
庙门前的雪,已经积的极厚。
所有的希望,在此刻,化为乌有。
我立在庙宇前,任由皑皑白雪落满我的发丝。
寒风凛冽,如刀割一般落在我的脸上。
“相公。”我的唇颤抖着,想要用最大的声音,让整个山谷都响彻,想要让我的呼唤传遍千万里,落入他的耳中。
可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就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自语。
“我在。”
而我却仿若听到了一声回应,只是猛然回头,却发现,四下皆空,依旧只有我一人。
“这个骗子!为何说的话,许的诺,都不作数?”我的眸子变得混沌。
“夫人?”
他的声音言犹在耳,只是如今,他究竟在何方?
“夫人?”我的肩膀,微沉。
下一刻抬眸,珠泪从眼角滚落,坠入雪中。
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当这影子,渐渐变得清晰,我却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如今,这满目皆是他的幻影?
而这幻影之中的白君染,却比从前要清瘦了几分。
“夫人。”他那雾蓝色的眼眸,与我的视线相撞,我的心一点点下沉,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生怕这难得一见的幻影,会突然消失不见。
“夫人,是我。”他开口,那寒凉如冰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来了?”他
说罢,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我的身体,在此刻,变得僵直,耳畔的风声,雪声,都不如白君染胸膛口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微微仰起头,凝望着白君染。
这样的梦,我不知已做过多少次,可每一次,都是空欢喜。
想到此处,我的珠泪便扑簌簌的不断往下滚落。
“夫人?”白君染连忙抬手,替我擦拭珠泪。
我则是,再一次扎入他的怀中,将他拥的更紧。
这若是个梦,愿不再醒来。
“夫人?”白君染在我的耳畔低声唤着。
“什么也别说,这梦不知,何时,便要醒来。”我紧紧抱着他,哽咽道。
“这不是梦,你看看我,如今,我就在你的面前。”他将我的手,覆在他的脸颊上。
见我依旧恍惚,白君染拉着我,朝着庙宇之中走去。
一入庙,我便发现,这庙宇被打理的极为干净,不惹半分尘埃。
他携我入厢房,这厢房的桌上,还摆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面。
“那时,忘了问你,想吃什么面,这些年,我学会了不少面食。”他望着我,唇角微微扬起。
“你的轮回劫,何时结束的?”我如鲠在喉。
“十五年前。”他的话还未说完,我便抬起手,甩上了一记耳光。
那耳光落下时,我自己却疼的再度落了泪。
“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哽咽着,转过身去:“当年,你在海螺里,给我留下的那些话
,我本是一句都不信的,可如今?”
“鲛人一族,已平四海,如今的鲛皇,已是海帝,而你,是鲛族长公主,此生只要留在南海,便可有爹娘疼爱,弟弟照拂,族人围绕,一世无忧。”白君染说着,声调渐渐变得模糊。
他看到了我眼里的难过,我颤声道:“所以,你选择,放弃我?再也不见我?”
“你若安好,见或不见?”他欲言又止。
“你怎知我好?”我冷声质问。
他垂眸,半晌,却不语。
“我们山神大人,去过南海!不过那些鲛兵好大的架子,说我们山神大人,莫要胡乱攀附,长公主殿下是要嫁给他们大将军的!”一个小童突然冒了出来。
“小蝉!住嘴!”白君染不由蹙眉。
而这小蝉却不肯住嘴:“我们山神大人,前三百多次入凡尘,皆托生为夏蝉,你可知为何?”
“夏蝉?”我茫然呢喃。
“蝉,夏生秋死,永远见不到冬雪,帝君是想让山神大人死了,与你的白头之心,可咱们山神大人,年年轮回,次次不悔,帝君也没了法子,最后贬了神君来这荒山中做山神,青山无灵,夏炎冬寒,神君大人,本是可重回九霄的!”小蝉一股脑儿,说了这许多。
“出去!”白君染斥道。
小蝉一撇嘴,转身欲走,不过走出数步后,又猛然回头:“还有,那面,我一日需吃十数碗,都是拿小蝉儿练手呢,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再见公
主殿下,能让殿下满意?这许多为何神君都不说?神君不说,公主怎知神君的心意?”
“出去!”白君染沉眸。
小蝉儿不情愿的转身离去,我则望向白君染:“你说!”
“什么?”白君染茫然望着我。
“你亲口告诉我,在你的心里,从未放下过我!”我红着眼眸。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说过,你与我而言,无可替代,你若不好,哪怕山遥水远,需行万里,我都去见你,带你走。”
“我与溪雾将军是谣传罢了,我们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我知晓,族中人都觉得我与溪雾是鲛族的一对壁人。
“夫人,其实,你若不来,过完这个寒冬,我亦是要去南海寻你,我在青山种下了满山遍野的昙花,我想与你一起看。”他说罢,长长的指尖,已抚在我的脸颊上。
“你是想用这个借口,看看我过的好不好?”我仰头问他。
他却摇了摇头:“不,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哪怕亲手种下满山的花,日日身心俱疲,可还是无法自控的想起你,想起寄言,我知晓,我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清冷孤寂之中,因为,我已见过属于我的暖阳,我不甘就此放弃。”
他说罢,那冰凉的唇,便落在了我的唇上,我们彼此相拥,从此,不再分离。
两年后,寄言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
当年镜妖骗了我,无论断不断血脉,我和白君染中的一人死去,寄言便绝不会出现在
这世上。
索性艰难险阻,最后,我们都找回了彼此。
我们带着寄言回南海,去聊城,走过我们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后来,接到小骨和任老成婚的消息,我们才匆匆赶回。
小骨自己都不知,是何时喜欢上任老的。
我想,应当是在那座“死城”里。
任老在幻境之中,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她,她是那时心动的吧?
虽然如今忘却了前尘往事,但心动的感觉,却留下了痕迹。
而任老,他是何时喜欢上小骨的?一问才知原是那鲱凡出现后,他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心却莫名的慌张。
他们成婚后,次年便生下了一窝儿小鼠崽,整个宅院乐闹非凡。
而我与君染,很快也要再为人父母。
仲夏的夜,我们立在一望无垠的花海中,寄言在君染怀中沉睡,我依偎在君染身侧,轻抚着高隆的孕肚,听着蝉鸣,闻着清冽的昙花香。
夜风起,他一手抱着寄言,一手牵着我回家。
真正的爱,是沉入心底的,它不出声,不张扬,如海般沉默,如风般温柔。
让你穷极所思,为他(她)可赴万里。
岁月悠悠,余生漫漫,不争朝夕,唯愿长久,岁岁年年,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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