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传来的唏嘘声与议论声令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只是,徐梵音仍旧平心静气,对面主仆二人的挖苦似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身在是非漩涡,却站得直。
话落,众人看向程迦蓝与北冥瞮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难以言喻的意味参杂着看好戏的情绪,着实令人不爽至极,程迦蓝缓步上前。
本就身高傲人,在拖地长款晚礼服的加持下,那双腿,笔直修长,卷发随着动作跳动,令人不禁沉湎其中的圣窝若隐若显。
见状,徐梵音不动声色地敛下眼神,扫视着程迦蓝足下的那双鞋。
“你这双眼睛,太不讨人喜欢了。”
“曾经如此,现在亦如此,看来徐家的家教并没有教会你见好就收这四个字。”程迦蓝步步紧逼,并非她娇小,而是身后的男人太过壮硕挺拔。
“怎么,以程小姐的气度,不至于当众动怒吧。”徐梵音淡笑着回击。
“啪。”耳坠互相敲击的声音分外清脆。
程迦蓝强行扳过徐梵音的脸,手掌微微拢住,食指屈起挑着对方的下巴,神色凌厉。
“你动一次,我保证今晚你会很难看。”
“要试试么?”
“程迦蓝,你真以为有了程家,兰家就能无条件纵容你?”徐梵音冷嗤道。
周遭的视线那样刺眼,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她的尊严。
“徐家,如何能与我程家相提并论?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看得起徐家。”
下颚被紧紧扣住,刺痛感剧烈,徐梵音绝不容许自己在程迦蓝面前低头。
“我程家的事,你配说三道四吗?”程迦蓝唇角含笑,凉意入骨,寒彻心扉。
说罢,程迦蓝欣赏着徐梵音的狼狈,力道加重,狠狠将人掷出去。
“噔!”
“哗--”程迦蓝的力道很重,徐梵音一时没能站稳,扶住身后的长桌才堪堪稳住身形。
“程家倒是好家风,程小姐这幅做派想必您舅舅也定是知晓的。”揉着下颚,徐梵音眼底掠过道道阴狠,却是笑得越发轻柔。
正欲开口,北冥瞮忽然动作。
“程总吩咐,不希望您动怒。”说着,北冥瞮倾身挡在程迦蓝面前,直面所有人,也包括当众丢了颜面的徐梵音。
手臂展开,全然护住了程迦蓝。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其实声音并不大,奈何好事者居多。
闻言,徐梵音笑颜终于有了一丝龟裂,捏住耳坠的手指顿时收紧,神情冷肃。
“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徐梵音暗自咬牙,谁都明白公开与人撕破脸绝非明智之举,她程迦蓝岂会不知?
“不是想知道答案么?”
“等着我亲口告诉你?”程迦蓝语气中的讥讽顷刻间溢出,直逼徐梵音的面门。
嘲讽,轻鄙之意太明显,也太刺耳。
随后,程迦蓝用口型不知在说些什么,似警告,似好意告诫,定睛看着那张可憎的面孔,徐梵音阵阵轻嗤。
这人,当真是一次比一次伶俐,与人交恶此等事情竟也能信手拈来无所畏惧。
倒是她,次次被压了一头,从未翻身!
她、不、服!
很快,徐梵音眼梢向上挑动着,一口贝齿险些被咬碎,她看得分明,对方分明说得就是......
你也配?
半晌,徐梵音强行破开心底的盛怒,一笔笔账,她早晚要亲手讨回来!
“不劳烦程小姐,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弄清楚比较好。”徐梵音眸光再无波动,心中怒火滔天,面色却是一派平静。
看得程迦蓝直咋舌,这份忍气功力......
很优秀。
刹那间,北冥瞮察觉到身后的波动,阵风掠过,带着独有的幽香似是要逃出他的庇护,脸色微沉,眉宇间戾气极盛。
越发可怖,叫所有人心惊肉跳。
从未听说过程家小姐处世如此生猛,仅仅是言辞上的冲突,就能够瞬间化为实际纷争......
真真儿是惹不得啊!
“怎么了?”程望熙缓步前来,感受到现场剑拔弩张的阴冷气氛,随意开着口问道。
“程伯父,我与迦蓝许久不曾叙旧了,这点时间,伯父不会阻止吧。”徐梵音笑着接过话。
“哦?”程望熙挑眉,显然很意外。
“舅舅,我素日里与谁相熟您是知晓的,徐小姐这话我担当不起,况且,您这副面孔与方才......差得太远了。”
话落,四周一片吸气声,这么猛的?
人家明显就是想要息事宁人,翻过这页一切结束,没料到,对方竟是不接招。
甚至,连消带打直接绝掉人家以叙旧来粉饰太平的心思。
“今日是谁的主场大家都明白,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既然有人不懂程家究竟是谁在做主,好心告知,亦是我的义务。”
“徐小姐对此很好奇,舅舅不会介意我这么做吧。”
“怎会?”程望熙展开笑容,举止之客气深刻在骨子里,只是他是何种角色,徐梵音多少知道些。
袖里藏刀,偏生长袖善舞。
笑得越和煦,徐梵音便越是冷汗乍起,已然沁出脊背。
“不过徐小姐,今后这种事情还让你父亲来问更好,您说呢?”程望熙自然接着话题,徐梵音试图强行按住快速打鼓的心跳。
“程伯父说得是。”
“是梵音太不得体,程小姐的话并没有说错。”说罢,徐梵音朝向两人微微鞠躬,压住了四周的议论声。
“不说徐家小姐素来眼空四海吗?这做派,倒是之前看走眼了。”
“衬得程家小姐太伶俐跋扈了。”
“浮于表面的东西而已,内里什么模样,谁知道?”
......
“你最好让你那保镖小心些,希望你能护住他。”看准时机,徐梵音在休息室门口说道。
“动他啊?”
“就凭你?”程迦蓝冷嘲。
北冥瞮仅离开了几十秒,去向程望熙说明情况,没想到,回来就见到程迦蓝掌掴人的一幕。
“啪!”
“程迦蓝你找死!”
“看来你的右耳是痊愈了,对么?”徐梵音打听到程家为程迦蓝找能够治愈她的医生,关键时期,她也敢如此狂傲,不怕有人借机报复动手脚么?
“啪!”再次挥出手臂,程迦蓝打出了十成力,徐梵音的侧脸早已红肿不堪。
这一巴掌,程迦蓝打得位置极其刁钻。
掌风紧随着对方的右耳而过,实打实的一巴掌,一半力打在了她的脸颊,而另一半力则重击在她的右耳上。
如烈火撩过般的剧痛,夹杂着些许耳鸣感,徐梵音只觉着头昏脑涨。
程迦蓝很少公开动手,按理来说,今日场合,她根本不应该与对方撕破脸甚至动她,只是......
她程迦蓝做事哪里需要理由?
唯有,想与不想。
她要告诉所有人,即便形势所迫,她程迦蓝要动一个人,无需任何理由来遮羞,暴力碾压之下,对方依然要在她面前俯首做小。
所以,打了就打了,跋扈又能如何?
名声能救她的命么?
不能。
那么,她为何要被所谓的名声牵着鼻子走?
谁强,谁说得就是对的,碾压了一切,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名声而已,值得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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