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鸿的神情，让叶凡再度紧张。
一个杀入犯，发怒起来，杀了他肯定不当一回事。
“大哥，你的经历，跟我差不多。”
江凡装出平淡的样子，想要让关鸿愤怒之色平缓下来。
“你的经历？”关鸿口气带着疑惑。
江凡慢慢说，将自已的经历，详细说出来。
说完，江凡想抹一把汗，无奈双手被反铐。
“对，我们的经历差不多，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杀人！”
才说完，关鸿又将车停下。
江凡心跳又加快，看着关鸿，要干什么。
关鸿没说话，探头看着挡风玻璃下方，好像在寻找什么。
一小会，关鸿伸手，从挡风玻璃下方拿起一包牙签，取出一根。
“我给你解开手铐。”关鸿冷冷道，手伸向江凡后面的手铐。
江凡不知道关鸿怎么捣弄，一根牙签，居然能将手铐打开。
“大哥，你为什么将手铐打开？”江凡活动着双手微笑问道。
“别废话。”关鸿开动车子又道：“有兴趣，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
“大哥，请说。”江凡说道，终于抬手，抹着脸上的汗水。
关鸿掏出杨雄扔给他的香烟，抽出一根，将空盒子随便扔，点上香烟开始说。
“我女朋友，也是一所医学院毕业，本来要进县医院。
为了我的心愿，跟我一起回到我的老家，一个山村里，开一个小诊所。”
关鸿抽口烟，江凡却是不由得萧然起敬。
不但是关鸿有报答乡亲之心，他妻子更应该敬重。
“你一定有疑问，医者仁心，怎么会杀人呢？”关鸿的眼神，再度透出愤怒。
江凡点头：“听了你的话，我能感觉到，你杀人是愤怒到极致。”
关鸿呼出一口大气。
“我跟女朋友，在山村中举行最最简单的婚礼。十几年下来，小诊所不知道为多少乡亲治好病。但在一个多月前……”
关鸿说没完，忽然抬起手，朝着方向盘“啪”地打了一下，接着刹车。
车又停下，关鸿的脸上，看出他狠狠咬牙的模样。
“如果没有我们夫妻，村里不知道多少家庭，会因为生病而极度贫困，我们还救了几个人的生命。”
江凡看着关鸿，越发激动的模样，赶紧拿起车里一包面纸，抽出几张递给他擦汗。
关鸿没接面纸。
“其中一个被我们救过命的人，他的儿子高烧不退送到诊所。
我们夫妻看着情况不对，小诊所又没有检验设备，跟小孩的父亲说明。
马上我跟小孩的父亲，将孩子送到县医院。
在县医院急救了两天，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书，但小孩的家庭，包括我们夫妻俩，实在没钱送小孩到城市。结果……”
关鸿还说没完，为了不能挽救小孩，而沉重叹气摇头。
“大哥，那不是你们的责任呀。”江凡不由得摇头道。
“但那小孩的父亲，还是被我们救过命的畜牲！却说，要不是我提议，将小孩送医院，他儿子就不会死……”
江凡脸现怒色，打断关鸿的话：“愚昧！岂有此理！”
这时，关鸿脑袋伸出车窗，朝着后面喊：“给我一包香烟！”
后面响起女人的声音：“我没抽烟呀！”
“去卖！”关鸿喊完，又是看着江凡。
“那家伙，要杀我的儿子，说要为他儿子报仇！把我儿子抓到山上。若不是村里还有好人，跟我们报讯，我儿子已经没了。”
“畜牲！恩将仇报！”江凡禁不住破口大骂。
那样的人，不但要杀，杀十回也不过份。
他的命是关鸿夫妻俩救的，怎么能这样。
一时间，江凡表现比关鸿更愤怒，两眼几乎喷出怒火。
这时，后面响起摩托车声。
一小会，摩托开到驾驶室边，美女看了江凡一下，发现他好好的，但两眼却难掩愤怒之色。
“香烟。”美女将香烟扔进车里。
“姐姐，你也听听他，讲述为什么杀人！”江凡好像愤怒得失去理智，大声喊。
美女眨着双眸，看着关鸿。
“你想听可以，但离开一点。”关鸿说着，点上香烟。
美女离开一点，等着关鸿讲述。
“如果这事到此为止，我何必杀人！有一天，我到县城买药品，那个畜牲，纠集了一群人，砸烂我的诊所！我妻子……”
关鸿突然响起哽咽声，却是猛吸着香烟。
“你妻子？”江凡问道，摇着头。
关鸿用不着再说，他能感觉到，接下去发现了什么。
车外的女人，刚才其实听到关鸿的话，只是因为买香烟，漏掉了一些话，但也能明白个大概。着急地道：“后来呢？”
关鸿哽咽，却没有现出泪光。
“我从县城回来，发现妻子浑身不着一丝，躺在地上，满地都是血。
那班畜牲，竟然将她强了，还进行非人的折磨！
我儿子也躺在地上，一只手被砍断，放在他身边，双腿都被打断，他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关鸿说完，终于抹了一下泪水。
“砰砰砰”！江凡握着拳头，转身，朝着椅背狠狠砸。
“那畜牲，你们夫妻还救过他的命！”江凡大声喊。
车外的女人，刚才就听到，那人的命是关鸿夫妻救的。听着江凡的话，让她摇头，咬几下贝齿。
关鸿又抽出一根香烟，吸了两口，脸上的肌肉抽搐个没完。
忽然，关鸿看着江凡，大声喊：“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杀人？”
“该杀！”江凡同样大声喊。
“但杀人是犯法的。”车外的女人却小声道。
江凡眨着眼睛，激动的怒火，被女人的话给浇灭似的。
暗中，江凡赞同美女的话，杀人是犯法的，自然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江凡又想到关鸿，那时候的他，能冷静吗？能想到犯法吗？
如果是自已碰到跟关鸿一样的事，他能节制吗？恐怕也难。
但关鸿这样子，不但成了杀人犯，也害了他的家人。
此时，正是关鸿应该陪在妻子，儿子身边的时候，却得四处逃亡。
是对是错，江凡此时分不出结果，只能是摇头叹息。
接着，看着关鸿：“大哥，你这样……”
江凡将刚才，关于关鸿反倒害了他一家的想法，说了出来。
关鸿没说话，抽着烟看着江凡。
“大哥，你逃亡下去，只能徒增家人的担心。你妻子，儿子，肯定不想你这样逃亡下去。”
江凡的语气，变得平静，只能暗中为关鸿一家唏嘘。
“我说了，我逃亡，只是为了一个心愿。”关鸿道。
江凡手伸向关鸿，抓住他的手：“大哥，我说过，你的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听你刚才那样说，你自首，说不定还能留条命，这是对家人的最好安慰。”
关鸿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
江凡又道：“大哥，你这样子，怎么自已完成心愿呢？”
关鸿没说话，抽烟拧着浓眉。
一根烟抽完，关鸿手放在江凡肩膀上：“我的心愿，就是村里有一个被蛇毒咬伤的小孩，当时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驱除了大半，我想知道那小孩的情况，想将他治愈。”
江凡愕然，接着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就是，一个杀人犯的心愿。
“大哥，这个心愿，我帮你完成，治蛇毒，我能胜任。”江凡笃定地道。
关鸿点头：“今天碰到你，好像是天意。”
“大哥，我劝你，还是自首吧。”江凡低声道，轻轻拍着关鸿的手背。
“本来我心愿已了，想自已了结，但你让我改变主意，大哥听你的。”关鸿说着，如释重负地微笑一下。
“那我陪你去自首。”江凡道。
关鸿摇头，看着车外的美女：“你让他们过来吧，我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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