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纪芹刚好喝了一口水。
听到这话，她被噎了下：“宋之澄，你没事吧？”
宋之澄不明白：“怎么了？”
纪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姿势还是一样的随意：“你居然会说这么糙的话，你的淑女人设呢？被狗吞了？”
宋之澄当然没立过什么人设。
只是在纪芹看来，像她这样文艺，内向，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姑娘，配得上淑女两个字。
她有点好奇宋之澄的过去。
若是按她所说，父母双亡，有个外婆，有个爱惹事的舅舅。
要是真的，那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可从谈吐行为上看，又不太像。
她仿佛是古时候落难大户逃出来的千金小姐。
不管生活再落魄，再苦难，教养和矜贵是刻在骨子里，怎么也磨灭不掉的。
“什么淑女啊，”宋之澄否认，后面一句话，她很小声的说，“早就不是了。”
纪芹没听到她后一句，而是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发现，你好像很不喜欢顾敖。”
不喜欢到，可以用“厌恶”，“反感”，“抵触”这一类词来形容。
宋之澄挑了一串烤年糕，咬了一小口。
她手上一直攥着纸巾，如果酱汁沾到嘴角了，就马上擦掉。
瞧瞧，吃个烧烤还这么讲究。
果然是淑女。
“我只是觉得他挺复杂的，你和他在一起会很辛苦。”
“哪里复杂？”
宋之澄放下烤年糕。
其实她对这种食物没有太大兴趣，会买，也是因为纪芹喜欢吃。
“你不知道他的背景？”
“知道一点，”纪芹脑袋往后仰，“他京城来的，是个医生，在家里排行老四。”
温煦之前告诉她的，确实只是皮毛。
后来她自己出手，了解了大概。
顾氏财团成立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最初是做珠宝的，以产品设计、品质与价值闻名，经过漫长岁月的发展，后续开拓出服装，箱包，配饰等支线产业。
算的上是京城奢侈品行业的霸主。
而顾敖就是顾氏的第四代继承人。
据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内定为接班人，只是后来选择了学医，家人拗不过他，这才捧了顾老二顾遇上位。
虽然是替补吧，但是顾老二和他关系挺不错。
也不知道是表面的和谐，还是真的兄弟情深。
宋之澄说：“你既然知道他的来头，就应该明白，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迟早要走的，不可能在南湾市待一辈子。”
纪芹不说话了。
“看吧，”宋之澄明白她沉默的原因，“你心里明白，却还要跟他扯上关系，还让自己越陷越深，不是等于飞蛾扑火，没结果吗？”
纪芹重点偏了：“在你眼里，我是只蛾子？”
宋之澄：……
说正经话的时候又不认真了。
“其实我向他告白，不仅是因为喜欢。”
宋之澄扭头看她。
纪芹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白色的光晃得她眼睛疼。
她闭上眼，语调慢悠悠的：“我最近记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关于这个，我想问问他。”
宋之澄没有遮掩紧张的表情，但说话语气还算正常：“你记起什么了？”
“好多，乱七八糟的，”纪芹叹气，“有些甚至，我觉得是在做梦，根本不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封闭的白色空间，漆黑一片的阁楼，血淋淋邮轮甲板。
这些场景在脑中一闪而过，似真幻假，迷迷糊糊。
宋之澄说：“有可能只是做梦。”
纪芹摇头：“太真了，又不太像，之前我问过心理医生，说可以催眠治疗，我还在考虑，我想有些事可能问顾敖会更直接点。”
宋之澄垂下眼睫，沉默了。
安安稳稳过了五年，终究还是往她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你说他来头不小，”纪芹睁开眼，坐正了，“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的确不简单。
宋之澄不说话了。
她不想谈这个话题，所以快速转移：“烧烤你还吃不吃？”
纪芹为难了。
香，确实是香。
但是她在减肥啊。
“吃一次不会长胖多少吧？”
宋之澄摇头：“你又不胖。”
“行，”纪芹投降了，“吃！”
都是她喜欢的菜品，能挺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她嘴贱问了一句：“要是我不吃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之澄挺实在的：“那我就打包带回去，路上给流浪狗吃。”
纪芹：……
她现在算不算跟流浪狗抢饭吃？
夜色已深，月亮当空。
从纪芹家离开，宋之澄心事重重的往家走。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绕来绕去都是同一条路，根本走不出来。
想了想，她给“YG”发微信。
CC：在？
YG：嗯。
CC：这么晚了还没睡？
她知道“YG”不熬夜，现在快十二点了，能做到秒回，挺不容易的。
YG：你也没睡。
他可能还要发些什么，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长时间。
宋之澄等了会儿，没多久，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我”字。
但几秒后，就被“YG”撤回了。
CC：你什么？
YG：没什么，打错了。
CC：哦。
YG：这么晚找我，有事？
宋之澄握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朋友不多，除了纪芹以外，根本没人能聊心里话。
CC：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YG：无中生友系列？
CC：不是，真的是我一个朋友。
YG：好的，你一个朋友。
这语气……
配合我演戏吗？
CC：我那个朋友，她身体不太好，之前我瞒了她一点事，这些事不能告诉她，告诉她了，她可能会犯病，但是她最近开始怀疑这些事了，我不知道能瞒她多久。
YG：很严重的事？
CC：很严重。
YG：那就告诉她。
CC：说了很严重！
YG：你以为不告诉她，能瞒得了多久？如果能瞒一辈子，前面的话当我没说。
CC：可是她知道了，也许会犯病。
YG：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如果她因为受不了，犯了病，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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