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敖没动。
方媛说：“我有个朋友生了脑瘤，有些事想咨询下。”
他起身，擦肩时，说了一句：“外面谈吧。”
烈日骄阳，有微风。
顾敖站在绿荫下，九月的南湾市，连风吹过来都是热的。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方媛往健康服务中心里看了一眼。
简单的办公桌，简陋的医疗设施，与京城那边根本没法比。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这里来做社区医生，顾敖，你到底怎么想的？”
顾敖看了眼对面麻将馆。
卷帘门拉着，纪芹还没来。
他垂下眼，盯着地面摇晃的树影：“我怎么想的和你没有关系吧。”
方媛意识到自己太急了，连忙说：“我是为了你好。”
“谢了，”他嗓音清清淡淡的，“可是不需要。”
他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止女性，男性也是。
刘珂与他，算认识比较久了，可他的态度还是那样清冷淡漠，只是相对于其他人，多了一分熟稔。
她以为他就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
但上次回来，听到他说未婚妻的时候，她以为他在找借口。
可是对上他的眼神时，她竟然发现到有一丝很明显的温柔。
她急了。
骄傲自尊的局长千金，怎么可能败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所以在研讨会结束后，方媛继续向医院请假，留在南湾市打听顾敖的下落。
终于，她派出去的人回复了。
顾敖在竹林苑的健康服务中心当社区医生。
她没耽搁，立刻找了过来。
“方医生，”顾敖轻叹一声，似有不耐，“公事还谈吗？不谈就回吧，别打扰我工作。”
方媛压下心头的酸涩，拿了手机，点开相册：“我把他的检查报告拍下来了，你……”
她原本想的是，顾敖会凑过来看。
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一瞬间都好。
谁知，他双手抄在口袋里，没有要接过手机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凑过来。
方媛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她听到顾敖说：“你也是医生，报告看得懂，直接说吧，我听着。”
说完，他很避嫌的后退了一步。
“顾敖，我们一定要这么陌生吗？”
“也不是那么熟。”
方媛：……
同事这么久，他居然说不熟？
十几秒后，顾敖催了一句：“方医生，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工作了。”
无奈，方媛只能把大致的病情和检查结果说了。
听完，顾敖给出意见：“抱歉，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有个朋友得脑瘤是真的，并且与方媛关系还不错。
顾敖很直接：“医生不是神，只能尽力而为，我可以尝试为患者做肿瘤切除手术，但是风险很大，即便是我，也没法保证患者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坦白说，以患者的情况，手术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五，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让他放宽心过完剩下的日子。”
知道这件事是个意外。
方媛问那位朋友，你愿不愿意接受手术，如果手术失败怎么办？
朋友说，我愿意赌一赌。
随后她就想到了顾敖。
她原以为顾敖会回京城替这名朋友做手术，没想到他居然给了这么一个建议。
不行。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回去。
“可是我朋友说想试一试手术。”
“那就去第五医院找肿瘤科秦主任，”顾敖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有问题可以详细咨询。”
总之，就是不会回京城的意思。
方媛手垂在身体两侧，抬起头，执拗的盯着他：“顾敖，我今天来不止是找你谈这个病人，还有……”
他很无情的打断：“除了公事，其他我不想谈。”
“你想装傻到什么程度？”方媛眼睛红了，风一吹，更酸涩了，“从你离开，我就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南湾市，我第一时间请了假飞过来找你，顾敖，我知道你说的未婚妻是假的，其实你不用这么抗拒我，试着接受我不好吗？”
顾敖表情平静，没有半点起伏：“你错了，我有未婚妻，在她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向她求了婚，她也答应了。”
还在骗她吗？
方媛不死心：“既然答应了，为什么不结婚？”
“这跟你没关系吧？”顾敖转身，往健康服务中心里走，推门时，他最后留了一句，“方医生，我很爱我的未婚妻，以后如果有机会碰面，希望你不要再说这些不合适的话，被她知道，会不开心。”
以后如果有机会碰面。
也就是说，她若是不死心，他会选择避开她。
真的要这么绝？
连面都不见了？
“顾敖！”
“回去吧。”
说完，他推门进去，只留下门把手上的风铃声。
“叮铃叮铃……”
……
顾敖刚坐下，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拿起来看。
是纪芹发来的。
她冷了他这么久，终于有反应了。
其实他挺想问她，是不是因为醉酒时候吻了她，惹她不高兴了，所以不想理他。
可是想了想，以她的性子，若是记得这件事，早就过来讹他了。
这么冷冰冰的处理方式，不是她的风格。
行吧。
既然她要冷着，就随她。
纪芹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
下方跟着文字：澄澄，这张好不好看？
顾敖点击放大。
泳池边，她侧过脸，露着美好的肩颈线条，背后是温柔的太阳光。
他皱了下眉，却还是长按图片，点击保存。
然后回了个“？”过去。
麻将馆门口的纪芹正倒数着时间呢。
两分钟还没到。
她立刻把照片撤回。
我和顾敖最般配：抱歉啊，我要发给我朋友的，没想到发错了。
这是她的计划。
如果超过两分钟，没法撤回怎么办？
那就不撤回喽。
照片本来就是发给顾敖看的，不撤回更好。
当然撤回了也没什么关系。
纪芹对选出来的这张很有自信。
又纯又欲的，不心动的是傻子。
老周说的没错。
吃醋这一招使不出来，那就用美人计。
还得是与平时形象有反差的美人计，引起他的疑惑，他才能主动联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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