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顾敖而来的，还有容凡与林琛。
林琛是必然要来的。
而容凡却是来凑热闹的。
顾敖按了下纪芹的脑袋，温柔的哄：“听话，我先解决了这儿，我们就回家。”
此时的小姑娘只觉得耳边像是有苍蝇在飞，“嗡嗡嗡”的响声，让她心烦不已。
好在，她听话了。
整个人靠在顾敖身上，不动不闹，只是透不过气，拼命在喘。
“姓赵的，”顾敖眼里杀气很重，“我有没有说过让你老实点，别惹我？”
上次差点被捅眼珠子，赵洪文心有余悸。
“我，我没惹你，我，我就是找她来问问，我儿子在哪儿？”
“你用不着知道他在哪儿，”顾敖气定神闲的，“劝你早点替他准备后事。”
赵洪文瞪着眼：“你，你找到我儿子了？”
顾敖不答，看了容凡一眼：“这里你解决。”
容凡：……
我就是一看热闹的，怎么突然成主角了？
……
纪芹这酒品呢……怎么说，跟她现在的性格一样，捉摸不定。
在酒吧里，她很安静，听话得像只兔子。
等一出门，见了光，就开始不安分了。
顾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他拉着纪芹走到人行道，红灯的时候，耐心的等。
威士忌后劲儿大，太上头。
她眼睛眯起，水雾蒙蒙，站着的时候都摇摇晃晃的，随时倒下来似的。
绿灯了。
顾敖牵着她过马路，迈开腿的瞬间，手被挣脱了。
他回头：“纪芹！”
她一步一虚软的往街边的垃圾桶走。
顾敖追上，拉住她：“你要干嘛？”
纪芹甩着手腕：“放，放手。”
他不放，她就很不高兴，喝醉了不高兴，就撒泼。
好在她撒泼的方式就是挤两滴眼泪。
顾敖头疼，只能松开手，在后面跟着她。
重获自由的纪芹，脚下走出了一条弧线，她歪歪扭扭的撞到了垃圾桶，蹲下，看了看，突然拍了拍：“小，小老公，你，你在这儿啊？”
愣了会儿，她起身，突然抬起腿，要爬上垃圾桶。
顾敖连忙扶住她的腰，把她抱下来。
“你干嘛！我要回家，我……骑我小老公，回，回家，我，困了，要回家。”
原来还记得自己是骑摩托车过来的。
“放开我，我……呜，呜……要，回家睡觉了。”她学着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带着弯了十八个圈儿的拐音。
跟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顾敖半扶半抱的把她弄上车。
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在喊：“爸，妈……”
顾敖眼神柔了，如春日阳光，温暖不刺眼：“我知道你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对不对？”
纪芹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恰好应了：“嗯，想，特别，想，想你。”
“没关系，慢慢来，我陪着你。”
“嗯。”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呢？什么时候履行承诺？”
“嗯，宠你，宠你，最，最宠你。”
虽然她醉了，醉了的话不能当真，但是她答应了，顾敖愉悦的弯起眼角。
他以为小姑娘的闹腾在上车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谁知道……
车开出没多远。
“我，我小老公呢？”
车窗里瞄到了路边的垃圾桶。
“诶，我，我小老公！我，下车，我的小老公。”
又看到了下一个垃圾桶。
“诶？这里，怎，怎么也有我，我小老公？”
看不到垃圾桶了。
“小老公很，很贵的！”
她记得骑了摩托车，现在没看到摩托车，就反反复复的说。
顾敖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兴趣爱好可以有，但是别太深入。
否则这一口一句“小老公”的，多闹心。
到了纪芹家住宅楼附近，顾敖把车停在远处的空地上。
前面有户人家在装修，水泥黄沙堆了一地，车根本开不过去。
他拉开车门：“纪芹？下车了。”
她半梦半醒的眯起眼：“嗯？”
顾敖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了，到家了。”
她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哦。”
纪芹下了车，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转了个圈，当看到五六米之外有个垃圾桶时，停住了。
顾敖关上车门，转身的时候，看到她往垃圾桶那儿摇摇晃晃的走，连忙拉住：“你又要干嘛？”
“那，那个……”她被他抱在怀里，手不住的往前伸，“小，小老公……”
顾敖：……
懂了。
她喝醉以后会把垃圾桶当成摩托车。
“行行行，你小老公在家里，”他只能哄着她，半拖半抱的把她拉到家门口，“钥匙呢？”
“哈？”
他温柔又耐心：“我问你，家门钥匙呢？”
纪芹很大力的喘了两口气：“顾敖。”
“嗯？”
她很认真，眼里却迷蒙：“给，给我抱一下，摸一下，再亲一下。”
顾敖：……
喝醉酒都不忘好色。
“你到底有没有喝醉啊？”不是借酒行凶吧？
纪芹一挥手：“你有病啊，喝，喝醉的人，这，这是能装的出来的吗？”
好，没装。
他又问了一遍：“家门钥匙呢？”
纪芹拍拍胸口：“在，在这里呀，来摸。”
顾敖：……
这也算耍流氓吧？
纠缠了十多分钟，他才从纪芹裤兜里摸到了钥匙。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拉开了窗帘，室内一片明亮，但忘了关空调，迎面一股凉风吹了过来。
顾敖开了门，纪芹却没进来，一直待在门口。
空荡荡，凉飕飕的屋子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叠。
面色苍白的女人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床头柜旁放着一瓶空了的安眠药瓶。
“妈！”
“妈妈！”
她眼神空洞的望了一圈屋内，突然记忆碎片被打散，刹那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沙发上好像躺着人。
纪芹脚步虚浮的往前走。
“妈……妈……”
“是他们逼死你的，都是他们把你逼死的。”
“妈妈……”
她声音很轻，像蚊子哼哼，念叨完这些，视线突然模糊，人往后倒。
“纪芹！”
顾敖伸手接住她。
她彻底醉了，眼角有泪，一颗颗的滑落，染湿了睫毛。
他手指抹掉她的泪痕，那年那时，她也是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安静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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