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芹不会做饭，带小娃娃的早餐午餐，都是外卖。
晚餐是去外面吃的。
餐厅不大，但是很干净，桌与桌之前隔了很大的空间，互不干扰。
墙面上挂着一台很大的电视，老板用投屏播放着综艺节目，没有网站会员，看了一半，插进一段口红广告。
纪芹拿了一个小碗，给小娃娃夹菜。
递过去的时候，她无意中抬头，看到了那段广告。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
穿着黑色礼裙的女人对着镜头，她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微微一笑，大气明朗，温柔妩媚。
纪芹看到了右下角的名字。
品牌代言人，著名钢琴演奏家纪嫣。
她在记忆里见过这张脸。
喊她“长姐”。
隔壁坐着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指着屏幕：“之前我想买这款来着，没货。”
另一个说：“纪嫣代言的啊，最近她挺红的，连着开了好几场音乐会，场场爆满，听说很多有钱人捧场，会场外面摆满了玫瑰花，署名都是这个总，那个总的。”
“我知道，今天还上了热搜了，”女孩拿出手机，“你看，文娱榜第一，纪嫣治愈生命系列音乐会，治愈生命，这层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另一个探着脑袋在看从音乐会截取出来的一小段视频：“她真的挺漂亮的，网上好多美妆博主扒她的妆造出小视频。”
女孩调侃：“那你买票去听她的音乐会啊，下个月在京城还有。”
另一个耸耸肩，是人间清醒：“算了吧，我只舔颜，又不追星，有钱多买两支口红不香吗？”
小娃娃放下了碗，吃饱了。
纪芹抽了纸巾给他擦嘴：“回去了好不好？”
小娃娃舔着嘴角的酱汁，是糖醋排骨的味道：“老顾今天会回来吗？”
纪芹在给他擦手：“我怎么知道？”
她突然意识到，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跟顾敖联系了。
白天在麻将馆，福婶那边三缺一，她坐下来玩了几把。
手机就摆在桌上，摸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下意识的去瞄手机屏幕。
因为心不在焉，她连着几把都放炮。
虽然最后还是赢回来了。
但这绝对不是她的真实水平。
牌局结束，纪芹想来想去，总算想明白了。
她早上给顾敖发了条微信，说起床了，带小娃娃去吃早餐。
他就回了个“嗯”，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冷心冷肺的狗男人，不关心她也就算了，连小娃娃都不管了。
“姐姐。”
“嗯？”
“你问问老顾，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这么想他啊？跟着我不好吗？”
纪芹结了账后，牵着小娃娃走出餐厅。
风吹过路边的树木，暖黄色的路灯漏过树影，碎在了水泥路上。
南湾市的九月，夜晚气温高达三十度，只有经过沿街的商铺才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空调风。
纪芹走得很慢，小娃娃“哒哒哒”的能跟得上她的步伐。
“我喜欢姐姐，”他说，“但是老顾要回来和姐姐生爸爸，生了爸爸才会有我。”
纪芹表情是懵的。
什么玩意？
生爸爸是个什么鬼？
小娃娃“咿呀咿呀”的，话不停。
“妈妈问我要不要小妹妹，我说我想要姐姐。”
“她说姐姐不行，只能要妹妹。”
“我说好，然后妈妈就哄我自己睡，说要给我造个小妹妹。”
“我说不行，妈妈就说，小妹妹害羞，不能给我看。”
“姐姐，你跟老顾生我爸爸的时候，我能看看吗？”
“我爸爸不会害羞，妈妈说的，我爸脸皮比城墙还厚。”
“但是我爸爸不承认，说爷爷的比他厚。”
“后，后来爷爷听到了，就罚爸爸往脸上贴面膜，要贴五十张。”
纪芹：……
你爹可真是个大“孝”子，敢说自己亲爹脸皮厚。
走到家门口，住二楼的陆太太下来倒垃圾。
“阿纪，碰到你正好，你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陆太太回头冲楼上喊了一声，她那十二岁的儿子便抱着一个纸盒子下来了。
“给你的。”
纪芹接过：“什么东西？”
陆太太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快递员，他说你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要我帮忙代收下，我就签收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买的东西。”
这次盒子上连快递面单都没有，只有记号笔写的“纪芹收”三个字。
她收下了：“谢谢。”
盒子里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应该不是大物件。
纪芹撕开封口，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耳环。
白金材质，镶着蓝宝石。
其中一只耳环上染着血，时间久了，呈暗红色。
纪芹站在原地，眼神空了。
女孩又在记忆里出现了。
对面是个贵妇打扮的女人。
女人被抵在梳妆镜上，女孩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二婶，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呢？”
贵妇脸色阴沉：“纪芹，你嚣张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有你这么没规矩的吗？”
“现在知道自己是长辈了？”女孩笑了，她盯着贵妇戴在耳朵上的蓝宝石耳环，杀气一点一点的冒出来，“那偷我母亲耳环的时候怎么想不起长辈两个字呢？”
一瞬间，贵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她嘴硬：“你妈骨头都化成灰了，这些东西又不拿去陪葬，放着也是放着啊。”
“所以就能偷了？”
贵妇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我还给你不就行了！”
女孩摇头：“不行，被你戴过，就脏了，我母亲不喜欢。”
刚说完，她伸手，很用力的扯掉了耳环。
耳垂流血，钻心的疼痛袭来，贵妇尖叫一声，用力推开女孩，一个趔趄，她摔在地上。
女孩弯腰，动作很轻的把另一只耳环取下来。
她拍拍贵妇的脸颊：“疼吗？”
贵妇眼泪滚下来，她的指尖被血染红。
“疼就对了，疼才能记得住，”女孩站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以后除了二叔花钱给你买的东西，其他的一律不准碰，哪儿碰到了，我就让你哪儿流点血，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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