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纪，阿纪……”
追在纪芹身后的女孩儿叫宋之澄，二十二岁。
她五官精致，轮廓较深，眼睛清澈而明亮，不笑时温婉，笑时又甜蜜，属于很有辨识度的江南女子长相。
纪芹来到竹林苑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
当时她身上带伤，宋之澄很照顾她，久而久之，就成了闺中密友。
宋之澄家里有个外婆，还有个舅舅。
至于父母，她没提过，纪芹也不问。
那位舅舅挺不上进，四十多岁的人整天无所事事，还到处惹祸，动不动就要宋之澄替他收拾烂摊子。
刚才那三个男人肯定又是他惹出来的。
“阿纪，你等等我！”
纪芹脚步停下。
她转身：“这次你舅舅又欠多少？”
宋之澄摇头：“也没有多少。”
纪芹说：“没多少总有个数吧？”
宋之澄拉住她的手，笑得甜：“阿纪，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钱的事我可以处理，等把钱还了，他们就不会来找我了。”
“谁心疼你了，”纪芹扫了她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日行一善行不行？”
宋之澄哄着她：“行行行，日行一善，我们阿纪心肠最好了，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
谁稀罕长命百岁了！
无趣的人生，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不过……
纪芹好似想到什么似的，望着自己白嫩的手臂，语气有点遗憾：“早知道刚才就弄点伤了。”
嗯？
宋之澄不解。
纪芹很认真：“澄澄，我想恋爱了。”
宋之澄没说话。
半晌，她问：“你恋爱的对象是活的吗？”
不怪宋之澄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实在是纪芹的“恋爱对象”太多了。
胡十三幺的时候，她说她要跟麻将恋爱。
喝到好酒的时候，她说她要跟酒恋爱。
睡觉睡到舒坦的时候，她说要跟床恋爱。
当然还有个长久不变的恋爱对象，那就是钱。
爱了半天，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什么呀，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纪芹强调，“我第一眼看到他，脑子里就两个字，搞他。”
宋之澄没接话。
但是她心里想，你看到钱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纪芹立了个flag：“总之我要在一个月之内搞定他，要不然我就不姓纪！”
事实上，她可能真的不姓纪。
因为“纪芹”这个名字，是关桂珍给她取的。
宋之澄笑了：“你要不姓纪，那姓什么？”
“姓顾呀，”纪芹挑眉，“跟他的姓，做他的人。”
宋之澄多嘴问了一句：“他姓顾？叫什么？”
“顾敖，敖就是骄傲的傲去掉单人旁。”
她又问：“本地人吗？”
纪芹摇头：“应该不是，他的车是京城牌照。”
宋之澄闻言，眉眼凉了下来。
好端端的，京城顾家的人怎么会跑南湾市来？
……
六点是下班时间。
顾敖与夜班的黄医生交接完毕后，弯腰抱起顾岩，推开门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看到纪芹站在门外。
小娃娃刚要开口喊，后背就被轻轻拍了两下。
得。
人被老顾抱着，只能听话。
他闭嘴了。
风带着烫人的温度，吹起玻璃门把上的风铃。
“叮铃叮铃……”
清脆好听。
“纪小姐有事吗？”
纪芹对上他冷淡的眉眼：“来跟你告白算事儿吗？”
顾敖：……
“不算吗？对我来说可是件大事。”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向男人告白。
顾敖没说话，抱着小娃娃往车那里走。
纪芹跟在他后面。
趴在他身上的顾岩戴上了儿童口罩，但口罩之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直冲着她眨眼。
顾敖将小娃娃塞进了后座，吩咐：“坐好。”
关上车门，他转身：“纪小姐，玩笑到此为止可以吗？”
日落西山，晚霞漫天。
他背着光，一道橘色在身后蔓延开来，这样皮相与骨相皆完美的一个人，像最出彩的大师描出的一幅画，经过精准计算，毫无瑕疵。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顾敖应该笑了。
因为口罩之外的那双眼睛弯了起来。
他迈步向前，纪芹本能后退，直到她腰间被什么东西顶住。
扭头一看，是车子的反光镜。
“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她摇头。
“不知道还敢来招惹我？”
纪芹眼神傲然的望着他。
如果非要一个招惹的理由，那便是：“温润君子，淑女好逑。”
顾敖调侃了一句：“淑女可不会当街拦住一个男人喊着要表白。”
纪芹：……
嘲讽我是不？
她生气了，美女脾气是很大的：“你……”
“更何况，”顾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淡得如同一缕青烟，“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君子，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离得太近，纪芹闻到来自他身上的一股淡香。
没错。
是铃兰花的香味。
很熟悉。
她大胆的对上他漂亮的眼睛，看了几秒，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
顾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浑身僵硬，本能的想往后仰，而纪芹却在他仓皇的这几秒之间，踮起脚，亲在他侧脸上。
没有被口罩遮盖住的地方。
“你……”他很狼狈，幸好有口罩遮面。
纪芹拇指摸了下唇角，笑得像个欺骗了纯情少男的渣女：“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我以为你在暗示我主动亲你。”
“纪芹！”
“你放心，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亲男人，哦，对了，你刚刚说要个招惹的理由，我改一改，绝世美男，美女好逑，这样总贴切了吧？”
他并未回答贴不贴切，而是冷哼道：“你睡一觉恐怕就没有记忆了吧。”
哦？
难不成是在乎她的过去？
看来有戏。
纪芹难得解释：“过去的事情呢，我是真不记得了，因为出了点意外，醒过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反正自打我住到这里以来，就没亲过别的男人，相信我，你真的是第一个。”
他不说话，似乎在观察她的神色。
两秒后，纪芹补充道：“对了，我昨天刚做过核酸，今天出的结果，阴性，所以放心被我亲，没事的。”
顾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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