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远听到秦悠然的说法,一时有些愣神,陷在深思里琢磨着她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秦悠然也不打扰他的思路,让他自己慢慢的想,关于这件事情,秦悠然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那么多的历史书不是白看的,那些帝王的传记也不是白研究的,几个皇帝都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宝贵的经验。
这些经验,是这个时代的将领甚至帝王都没有经历过的,所谓御敌,有时候不能单靠武力。
过了好一会儿,秦镇远眉头舒展开来,正要说什么,外面管家进来说道:“将军,饭菜做好了,现在摆饭吗?”
秦镇远大手一挥,“好,现在摆饭。”
他说罢,对秦悠然又说道:“悠然呐,我们连吃边聊,为父今天很开心,你说的这些也很有价值,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对为父说,我们是在自己家里讨论,不用顾忌太多。”
秦悠然点头称是,其实她心里不禁暗笑,自己倒不是顾忌别的,只是不想说得太快太多,让他一时消化不了,觉得奇怪,自己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会知道这些东西。
饭菜很快摆上,还有一壶好酒,秦悠然给秦镇远满上,他笑吟吟的看着一桌子菜,又看了看秦悠然,心里觉得很是满足。
常年在外,前些年一直在边疆,生活艰苦自不必说,不能常与家里人见面也是一种煎熬,对于秦镇远来说,秦悠然越长越像她的母亲,这真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现在秦悠然不仅是容貌像,有时候说话和语气神态都有些像,他既开心,又觉得难过。
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这些年过得可好,这些事情都窝在他的心里,没有答案。
“父亲,”秦悠然说道:“您对于草原王了解多少?”
秦镇远收回思绪,喝了一杯酒说道:“对他算是了解比较深刻吧,我记得自从现在的草原王做了王之后,他一共来过两次京城,一次是初登王位,进京来向皇上示好,也是为了稳固他自己的势力,想得到朝廷的支持,另外,草原那时候刚刚把各部统一,也需要休养生息。”
秦悠然给他布了菜,听着他慢慢讲,秦镇远手指捏着酒杯,看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出波纹。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还有一次,是皇上生辰,他进京来贺寿,带了不少的贺礼,那个时候他已经稳坐了王位,各方势力也都臣服于他,草原趋于稳定。”
秦镇远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他还带了几个勇士,和我们进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比武,这件事情我记忆犹新,那时候便觉得,草原只是一时的臣服,不可能永远像只绵羊一样,等到它羽翼丰满,定要伤人。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向皇上建议,在距离草原最近的城池中,布下了边防兵。”
“那也是朝廷第一次向草原边防派驻守军队。”秦镇远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晃,竟然也这么多年了。”
秦悠然暗自惊讶,她知道秦镇远的这个镇国大将军不是白来的,但是并没有想到,他不是军功赫赫,有出色的军事才能,而且在对事情的预见和长远的见识来看,也是一流的。
想必那个时候,连皇帝都不会想到,表面上称臣,甚至连草原王都亲自来的情况下,会想到对他们进行防范。
不过,皇帝能够听从秦镇远的建议,也算是比较明智了,没有被表面上草原的的恭顺冲昏了头脑。
她给秦镇远布了菜,说道:“父亲,女儿以为,除了布防兵力之外,还有其它的法子。”
秦镇远的筷子一顿,说道:“哦?有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
秦悠然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说道:“父亲先答应女儿,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不许取笑我。”
秦镇远看着她娇憨略带撒娇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笑,“好,不笑你,说吧。为父也曾和兵部的官员们商量过此事,倒不知你也有想法,说来听听。”
秦悠然抿了两口汤,润了一下喉咙,说道:“嗯,父亲,在以往的历朝中,或者说,草原自己各部落之间的争夺中,他们争的是什么?”
秦镇远沉思了片刻说道:“当然是为了利益,为了草场,草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有的地方水美草肥,有的地方则是光秃一片,这是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自不必说了,他们与朝廷之间,与我们之间,多数也是为了抢夺一些丝绸布匹拿去换了钱再买粮,或者直接抢粮。”
他说的这些,秦悠然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若是说草原想要称霸中原,他们可不是成吉思汗,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生计而已。
秦悠然微笑,说道:“既然是为了利,那就好办了。”
听到她这么说,秦镇远也笑了,一边伸筷子夹菜,一边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要分而化之,以利收买之?其实上这些年,朝廷也是这样做的,草原看似铁板一块,其实上也不然,有人心就会有争斗,就可以撬得动。何况重利之下,自然也是可以的。”
“不,”秦悠然说道:“父亲,女儿所说的以利诱之,并非只是单纯如此,那样的话只是收买了各部的首领,让他们互相猜忌不同心,而且不可把控的因素太多,若是他们收了利益,反回头又和朝廷作对呢,难道我们还能去讨回送出去的东西吗?显然不能。”
秦镇远正准备吃菜的动作一顿,显然没有想到秦悠然会这么说,他怔了一下说道:“那你的意思,所谓的利,是指……”
秦悠然笑意淡淡,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又满了一杯酒,说道:“父亲,女儿所说的利,并非只针对他们首领个人,那样的花费不低,而且不可掌控,更重要的是,还要防备他们翻脸不认为,成为养不熟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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